2021年5月25日 星期二

永遠懷念中國農學家---袁隆平

  中學時特別對物理有興趣,但都要揀生物科,第一幅至今難忘的照片是大紅花各生殖部份:雄蕊、雌蕊、子房等等。對於稻米的生產,除明白農夫的角色外,袁隆平先生佔有重要的份量。

  二零二一年五月二十二日,一個炎熱而平常的週六。中午一個消息傳來,起初不敢也不願相信。但不到兩小時後,國家級媒體新華社、人民日報都發佈了這個噩耗。“默哀!五月二十二日十三時零七分,袁隆平逝世”。這次不得不信了。香港連續數日反常地悶熱,這個晚上終於下了陣雨。天人合一,蒼天同悲!

  雲山蒼蒼,江水泱泱,先生之風,山高水長。

袁隆平先生的研究讓他成了一名民族英雄和中國堅持科學追求的象徵。他的去世引發了全國各地的哀悼。袁隆平身材瘦小,曾經清秀的面容由於年老略顯乾癟,他在中國是名人,有數百人在停放他遺體的殯儀館前獻了鮮花。

位於菲律賓洛斯巴諾斯的國際水稻研究所(International Rice Research Institute)的雜交水稻育種資深科學家焦哈爾·阿里(Jahar Ali)說,袁隆平在雜交水稻種植方面有兩項重大發現。這些20世紀70年代初的發現,加上美國植物科學家諾曼·布勞格(Norman Borlaug) 20世紀50年代和60年代在小麥育種上取得的突破性進展,帶來了一場使糧食產量大幅增長、結束了世界大部分地區饑荒的綠色革命。

布勞格已於2009年去世,他在1970年獲得了諾貝爾和平獎。袁隆平的研究按理說至少有同樣廣泛的影響,因為水稻是世界上一半人口的主要糧食,而小麥是世界上三分之一的人口的主要糧食。

1970年時,袁隆平對自己在提高水稻產量方面進展緩慢越來越感到懊惱。他突然有了一個改變策略的想法:去中國偏遠地區尋找野生品種,以獲得更有希望的遺傳物質。

在中國最南端的海南島,袁隆平的團隊在一條鐵路附近找到一片野生水稻,這是第一個突破。第二年,袁隆平在中國發表了一篇研究論文,描述了如何將野生水稻的遺傳物質轉移到商業品種中去的技術。

加入了野生稻遺傳物質後,世界上高度自交的商業水稻品種就可以容易地進行雜交,從而大幅提高作物產量。

當時,世界水稻科學家都在討論培育雜交品種的問題。1971年,國際水稻研究所、位於德里的印度農業研究所(Indian Agricultural Research Institute),以及加州的一個研究小組分別發表了三篇有關雜交水稻的類似論文。

但袁隆平的論文是這四篇論文中最實際、最詳細的。「袁隆平的論文在技術方面好很多,」阿里說。「在雜交水稻是是中國在領跑。」

印度、菲律賓和美國的研究小組在發表了論文後繼續做研究,而袁隆平第二年就馬上培育出了雜交水稻品種,並在雜交水稻育種中使用了來自海南的野生稻。

到了1978年,袁隆平已在湖南負責雜交水稻的大規模種植工作。他有生之年的大部研究工作都是在那裡進行的。他還負責了海南的研究工作,今年3月他也是在那裡摔倒的。

在使用同樣的插秧、施肥和灌溉技術下,雜交水稻品種的畝產量通常比非雜交品種的高出20%30%。隨著袁隆平及其不斷壯大的水稻專家團隊將雜交品種引進到亞洲和非洲各地,他們也向農民傳授了一系列先進的水稻種植技術,讓產量進一步提高。

在大多數種植水稻對國家,產量的大幅上升讓饑荒成了一個遙遠的記憶。「他挽救了很多很多生命,」佔地207萬平方米的上海辰山植物園園長鬍永紅說。

巧合的是,週六晚上,十幾名中國頂尖植物育種專家正在陰沉的天空下聚集在植物園,坐在一場室外交響音樂會的中排。在音樂家們調試樂器時,科學家們輪番談起了袁隆平。 

曾任北京大學校長、並一直在北大從事生命科學研究的許智宏說,袁隆平根本的才能一直都很明顯:他對水稻及其生長方式有細緻入微的觀察。

「他本人的興趣真的高度集中在水稻上,所以他把每年的很多時間花在田裡,」許智宏說。自1980年以來,許智宏和袁隆平曾一起為好幾個全國性的農業委員會工作。

這些植物學家一致認為,袁隆平對中國農業也有巨大影響,因為他既是一名好導師,也是團隊的有力領導者。這讓袁隆平最終起了更重要的作用,而不是只將工作局限於實驗室和寫論文上。

「我認識他在湖南的一些同事,他們在他的指導下都取得了很好的成就,」從中國科學院上海生命科學研究院院長職位上退下來的中科院教授陳曉亞說。

在沒沒無聞地工作了幾十年後,作為一名做出了世界級貢獻的中國科學家,袁隆平從20世紀80年代起聞名全國。他的發現成了值得中國驕傲的東西,中國領導人難堪地意識到其他國家已在科學上領先。

「那些東西成了科學創新的象徵,不只是農業,也對所有學科而言,」陳曉亞說。

袁隆平在20世紀70年的發現之後,一直強烈主張與世界共用他的突破性工作,而不是用這些突破來實現中國主導全球的水稻生產。

1980年,他主動向國際水稻研究所捐贈了關鍵的水稻品種,該研究所後來用這些品種開發出也可在熱帶國家生長的雜交品種。袁隆平及其團隊向印度、馬達加斯加、利比里亞和其他地方的農民教授了雜交水稻種植技術。

袁隆平193097日出生在北京(當時稱北平)一個對當時來說是受過異常良好教育的家庭。他的母親華靜是英文教師,父親袁興烈也是一名教師,後來當了鐵路官員。袁隆平經常提到母親為他樹立的榜樣。

「她是當時少有的知識女性,」袁隆平在2010年出版的回憶錄中寫道。「我從小就受到她良好的薰陶。」

袁隆平在六個兄弟姐妹中排行老二。戰爭、日本侵略和經濟動盪迫使他的家庭輾轉於中國南方。但他說,他的父母堅持讓孩子接受良好的教育。

1949年,他上了大學。在中共鞏固對國家控制的時候,他選擇了在西南的一所學校讀農業科學,儘管他沒有農村背景,父母對他學農也有所擔憂。他選擇農業科學的最初靈感部分來自一次學校組織的農場參觀,還有部分來自查理·卓別林(Charlie Chaplin)的電影《摩登時代》(Modern Times)中小流浪漢在自家門前吃葡萄、喝鮮牛奶的田園詩般的情景。

        「隨著年齡的增長,這種渴望變得更加強烈,農業科學成了我一生的職業,」他在回憶錄中寫道。

袁隆平選擇專攻作物遺傳學時,該學科在中國是一個意識型態雷區。毛澤東拒絕了現代遺傳學,接受了蘇聯科學家的學說,後者堅持認為基因可以通過改變環境條件(比如溫度)直接得到改造。蘇聯科學家聲稱,這將為大幅提高作物產量開闢道路。

但在課外,袁隆平在管相桓教授的鼓舞下學習了格里格·孟德爾(Gregor Mendel)和其他遺傳學先驅的論著。管相桓因拒絕接受蘇聯的教條在1950年代被中共打成「右派」,於1966年自殺,那年毛澤東發動的文化大革命讓他再次成為受迫害的對象。

袁隆平1953年大學畢業後在湖南省一所農學院當了教師,繼續對作物遺傳學保持著興趣。20世紀50年代末,他獻身農業的決心有了更大的緊迫感,毛澤東搞的「大躍進」——迫不及待的農業集體化和大鍊鋼鐵的努力——讓中國陷入了一場現代史上最嚴重的饑荒,導致幾千萬人死亡。袁隆平說,他曾在路邊或田裡看到過至少五具死於飢餓者的屍體。

        「餓急了,有什麼東西就吃什麼東西,草根、樹皮都吃,」袁隆平在回憶錄中回憶道。「這時我更下了決心,一定要解決糧食增產問題,不讓老百姓挨餓!」

袁隆平很快決定研究水稻,這是許多中國人的主食。他尋找可以提高產量的雜交品種,去北京鑽研他所在的小院校無法獲得的科學期刊。就連在讓中國陷入政治內訌的文化大革命期間,他仍堅持自己的研究。

近幾十年來,中共把袁隆平頌揚為科學家的榜樣:他愛國、致力於解決實際問題,即使到了老年也堅持不懈地努力工作。他曾在77歲那年,為2008年北京奧運會在長沙附近傳遞過火炬。

然而,對一位如此傑出的人來說不同尋常的是,袁隆平從未加入中國共產黨。「我不懂政治,」他2013年對一家中國雜誌說。

儘管如此,國家通訊社新華社仍在週末的報導中將他稱為「同志」,他的逝世在中國引起了公眾的哀悼。他曾在2019年被國家領導人習近平授予共和國勳章,這是中國最高的官方榮譽。據《湖南日報》報導,習近平在週日對袁隆平的家屬致以哀悼,肯定袁隆平「對我國糧食安全、農業科技創新、世界糧食發展作出的重大貢獻」。

據新華社報導,袁隆平直到今年年初仍在研究水稻新品種。

「這不是什麼祕密,我的經歷可以用四個詞來概括:知識、汗水、靈感和機會,」袁隆平去年在一段鼓勵中國年輕人投身科學的影片中說。他還在英語引用了科學家路易士·巴斯德(Louis Pasteur)的話:「機會青睞有準備的頭腦。」

  上世紀九十年代,美國經濟學家布朗向世界發出“誰來養活中國”的疑問,袁隆平領銜的科研團隊,接連攻破水稻超高產育種難題,超級水稻畝產七百公斤、八百公斤、九百公斤、一千公斤和一千一百公斤的五期目標相繼完成,一次次刷新世界紀錄,對這一世紀問題,給出了中國人自己的答案。如今,中國的雜交水稻雙季畝產已突破一千五百公斤大關。中國的水稻田裏,有百分之五十八是雜交水稻,在美國是百分之四十,在東南亞的幾個國家平均為百分之八。曾任美國總統農業顧問的唐.帕爾伯格認為,袁隆平的雜交水稻是中國人戰勝饑餓的重要方法,“是和平探索對暴力衝突的勝利,也給那些持中央統一管理必將窒息地方創造觀點的人上了很好的一課。”

  網友以下的每句話,都像是我們想對這位可敬可愛的老人表達的話:

  “不知為何,看到有關他逝世的每一條資訊,我的眼淚就止不住流。原來,他不只是個名字;原來,他早就隨著我吃的一粒粒米走到了我的心裏。”

  “就覺得吧,他是一直活在課本裏的那個爺爺,但沒想過,我在長大的同時,爺爺也在變老……”

  “霍金去世了,但我不懂時空;金庸去世了,但我不看武俠;可是我知道,再笨的人,也要吃飯。”

  “他太偉大了,偉大到我們忘記了,他也會生老病死。”

  我還有一個特別的懊悔:二零零八年三月,在北京人民大會堂西門外,我與袁老偶遇。當時我在等人,他在吸煙,西門口除了站崗的武警戰士,只有我和老爺子兩人。由於羞怯,我只是輕聲打個招呼“袁老師好!”老爺子朗聲答“你好!”然後我就安靜地站在一邊了。其實我多想告訴老人:感謝您,把我們養大!我還想與老人拍照合影,可是當時手機功能沒那麼強大,也沒有自拍,更不可能麻煩執勤的武警戰士幫忙……一個錯過,懊悔多年,如今,成了終生的遺憾!

  為了減少碳水攝入,我已好久沒吃主食了。週一午飯,特意盛了些米飯,吃下一口突然眼淚撲簌而下……

  一稻濟世,萬家糧足!國士無雙,先生千古!

  先生,日後每一縷升起的炊煙,都是飄自人間對您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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