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官之「出將入相」

 回歸紀念前夕，特區政府擢升原保安局局長李家超為政務司司長、原警務處處長鄧炳強為保安局局長。上篇《文官武官》提到政府晉升三位武官，李家超和鄧炳強皆當差出身，當然算武官；政務司司長與保安局局長，當然算內閣首輔了。我即時想起成語「出將入相」。

語出崔顥（唐開元年間進士，官至太僕寺丞，天寶中為司勛員外郎）的《江畔老人愁》：「兩朝出將復入相，五世迭鼓乘朱輪。」含義是出則為將，入則為相；指文武兼備的人物。

出將入相第一層意思，就是升官發財的泛稱，正如史書形容家世顯赫，居高位、鳴着鼓坐紅色車輪的馬車。某些鄉村祠堂門樓兩邊分寫「文丞」、「武尉」，寓意子孫人才輩出。習文希望做到丞相，習武希望做到尉──最大的尉叫太尉，位列三公。三公之中，太尉通常地位遜於丞相。順帶一提，還有一公叫御史大夫，掌監察。政權軍權之外便是監察權，合情合理。

出將入相第二層意思指文武全才。相傳明太祖朱元璋評部下徐達：「出將入相，才兼文武世無雙。」古往今來，擔得起出將入相大家會首推諸葛亮吧。的確，諸葛亮做軍師替劉備出謀劃策，游說盟友，又親自帶兵，治理蜀漢，身兼政治家、外交家和軍事家。《三國志》評諸葛亮（181-234）：「然亮才，於治戎為長，奇謀為短，理民之幹，優於將略。」又曰：「應變將略，非其所長。」軍隊管理（治戎）與兵法詭計兩碼子事，作者陳壽認為諸葛亮政治手段優於軍事謀略。五胡十六國時期，前秦王猛（325-375）輔助大帝苻堅同屬此類猛人。《宋書》曰：「王猛之相苻堅也，北人以方之諸葛亮。」難分將相，所以形容出入其間。

出將入相第三層意思則比較複雜。首先，將是否一定地位低於相呢？未必，象棋裏，將（帥）和相（象）你話誰較重要？根本要點在，象棋是模擬戰爭遊戲，打起仗來，將帥坐正九宮，相作為文官唯靠邊站，無得飛象過河的。「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皇帝不見影。當然，將軍們明白特殊處境凶險，往往天下太平立刻解除其兵權，又安全又顯貴的理想莫如「上馬治軍，下馬治民」，故曰出將──脫離戎馬生涯，入相──入朝廷廟堂坐而論道啊。這方面，最成功例子應該是韓信！韓信（秦末期間）是漢初三大名將之一，戰功排第一，擊敗項羽，功居第一，豈不名將？日後沒有帶兵出征陳豨，受封淮陰侯，按照史家講法，楚郡侯爵等於「副皇帝」，淮陰侯豈非出將入相？

然而，逃不過功高震主宿命，武者發揮在亂世，把心一橫自製亂世，韓信終死於呂后之手。

平心而論，李家超和鄧炳強雖不及諸葛亮和王猛般文武雙全，但在文攻武略方面，特別李家超早前在止暴制亂方面，都能發揮得宜。所以出將入相，也就有第一二層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