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11月30日 星期二

工、功二字

 

工、功二字,初不互通。

功,《說文解字》解釋:「以勞定國也」,做了對國家有利的事,方可稱為功。段玉裁《說文解字注》亦云:「國功曰功。公、功也。」涉及公家的成就,才可稱為功,故有論功行賞、功成不居、功虧一簣等語。也作勛勞。如:「歌功頌德」。《左傳.襄公二十四年》:「大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雖久不廢,此之謂不朽。」《史記.卷七.項羽本紀》:「勞苦而功高如此,未有封侯之賞。」《晉書.卷一零六.石季龍載記上》:「季龍入遼宮,論功封賞各有差。」

可作為成就、事業。如:「豐功偉業」。《孟子.公孫丑上》:「管仲晏子之功,可復許乎?」金.胡祗遹〈木蘭花慢.倚西風閒坐詞.序〉:「其於善行名言,豐功懋烈,誰得而廢之。」

亦作成效。如:「事半功倍」、「徒勞無功」。《荀子.勸學》:「駑馬十駕,功在不舍。」《通俗常言疏證.人事.徒勞無功》引《病玉緣劇》:「只怕藥物不靈,徒勞無功呵。」

可作事情、工作。如:「功虧一簣」。《詩經.豳風.七月》:「二之日其同,載纘武功。」漢.毛亨.傳:「功,事也。」《史記.卷八二.田單列傳》:「乃身操版插,與士卒分功。」《北史.卷一一.隋本紀.高祖文帝》:「始令人以二十一成丁,歲役功不過二十日,不役者收庸。」

物理上稱施於物體上之力與物體沿施力方向所移動之距離乘積為「功」,形式為能量,即施力所作之功轉變成能量。常見例子是搓手可令手掌溫暖,皆因所作之功變成熱量。

工,原指手工。工人是從事體力勞動的人。工匠,原指手工藝特別出色的人,不是任何勞動者都可美稱為工匠。《說文解字》解釋工為「巧飾也。象人有規矩也。與巫同意」。巧飾,即是精巧的手工藝,「象」即匠,「有規矩」才能成為匠。徐鍇有言:「為巧必遵規矩、法度,然後為工」。

也可稱呼有專門技術或從事勞動生產者。如:「木工」、「礦工」、「水電工」。《論語.衛靈公》:「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左傳.隱公十一年》:「周諺有之曰:『山有木,工則度之。』」《戰國策.趙策三》:「前有尺帛且令工以為冠,工見可來也,因辟。」

亦可稱呼官吏。《書經.堯典》:「允釐百工,庶績咸熙。」漢.孔安國.傳:「工,官。」《晉書.卷二二.樂志上》:「肅肅在位,濟濟臣工,四海來格,禮儀有容。」

亦可稱呼專指樂官或樂師而言。《書經.益稷》:「工以納言,時而颺之。」漢.孔安國.傳:「工,樂官。」《左傳.襄公二十八年》:「穆子不說,使工為之誦〈茅鴟〉。」晉.杜預.注:「工,樂師。」

亦可比喻為技巧。如:「唱工」、「雕工」。唐.李白〈訪道安陵遇蓋還為余造真籙臨別留贈〉詩:「為我草真籙,天人慚妙工。」宋.黃庭堅〈蠟梅〉詩:「天工戲剪百花房,奪盡人工更有香。」

也可視之為擅長之能。如:「工於心計」。《韓非子.五蠹》:「工文學者非所用,用之則亂法。」《梁書.卷一三.列傳.沈約》:「謝玄暉善於詩,任彥昇工於文章。」

 勞動生產之作業。如:「加工」、「罷工」。《官場現形記》第五九回:「但是要接手的那個人,我已經答應他了,明天就要來上工。」

作為建設的能力。如:「施工」、「竣工」。《新唐書.卷一一八.列傳.韋湊》:「開元初,欲立碑靖陵,湊以古園陵不立碑,又方旱不可興工,諫而止。」

工可作形容詞,解作出色、卓越,如姜白石《揚州慢》:「縱豆蔻詞工,青樓夢好,難賦深情。」韓愈《進學解》:「子雲相如,同工異曲。」子雲即揚雄,他和司馬相如同樣文才出眾,擅長寫賦,故曰「同工」。即形容為精緻、巧妙。如:「工整」。《說文解字.工部》:「工,巧飾也。」《戰國策.魏策三》:「夫戰勝睪子而割八縣,此非兵力之精,非計之工也,天幸為多也。」《韓詩外傳》卷五:「獨慮不若與眾慮之工也。」《紅樓夢》第四八回:「怪道我常弄本舊詩,偷空兒看一兩首,又有對的極工的,又有不對的。」

為什麼《說文解字》說工「與巫同意(同樣意思)」呢?徐鍇的解釋是:「巫事無形,失在於詭,亦當遵規矩。故曰與巫同意。」巫是解釋占卦籤文、預測禍福、吉凶的人,其術屬於邪門「詭」術,亦要與工匠般遵守規矩,不可隨便亂說,嚇唬人,欺騙人,故說工與巫同意。

佛教傳入中國後,將持戒、忍辱、精進、禪定等稱為功夫。布施也稱功夫,於是功夫亦等同功德。宋明儒一方面闢佛,另一方面深受佛教影響。佛教重視個人修煉的功夫,宋明儒強調個人「內聖」的性格修養。方法分兩種:孟子提倡將四端「擴而充之」及「養浩然之氣」。荀子相信性惡,反對「從人之性、順人之情」,接近宋儒說的「去人欲」。

唯一功夫不能寫作工夫的是武術。李小龍名揚全球,武術亦採粵音英譯為Kung Fu。除此之外,工夫、功夫現已互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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