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11月28日 星期一

熬夜睇世界杯

  全球矚目的第二十二屆世界盃男子足球賽在卡塔爾開了戰幕。以往,看世界盃是要經常熬夜的,因為大多由歐美足球強國取得主辦權,與他國出現了較大的時差,譬如下午在西半球的賽場直播,地處東八區的中國已經入夜了,所以,熬夜看球是他對世界盃最深刻的印象之一。幸好卡達同屬東半球,距中國不過五個時區的地理位置,本屆比賽至少不會熬夜太深,甚幸甚慰。

  熬夜世界盃,友人霍生感受最深的莫過於一九九零年在義大利舉辦的那一屆,他臨時住在一套公司的房內,四周寂靜,看球不至於影響他人休息。義大利是東一區國家,與中國有個七小時的時差,記得每天頭一場比賽的電視直播在北京時間的前夜,第二場直播就到半夜了。當年他精力充沛,似乎幹啥都不覺得累,熬夜看球不在話下。每當首場比賽結束,他電視機不關,抓緊時間打個盹兒,第二場比賽接著看,直至天色熹微。這還不影響上班,與幾位“好波者”碰面,少不了興高采烈聊幾句觀感。

  那屆世界盃亮點頻出,最突出的是“米拉大叔 Miller”的進球秀。這位年近不惑的喀麥隆隊前鋒,每踢進一個球,就跑到角旗邊上扭一陣臀胯,那是一種黑非洲的原始土風舞吧,總之扭得全場觀眾心花怒放,如癡如狂,喀麥隆隊的戰績也超出意料,他甚至為這個隊在爭奪半決賽權的比賽惜敗英格蘭隊而惆悵。還有一個非常具有政治性,當時的聯邦德國隊,由馬特烏斯、布雷默、克林斯曼“三駕馬車”作中堅,全隊踢得穩健扎實,利劍突刺,決賽戰勝南美勁旅阿根廷隊,奪得“大力神盃”,隊長馬特烏斯賽後表示,奪冠是給德國統一的最好禮物,一個用牆隔開的民族重新能夠融合,這確實是民心所向啊,很有意義。

  過了四年,他熬夜觀看球的精力不如以往了。那一屆世界盃在美國舉辦,每天首場比賽直播看完,第二場則有些瞌睡。兩場比賽間睡得正香,香港電視節目的“講波佬”大叫:“起身睇波囉”,他的眼皮似乎很沉重,倚在沙發上看一會,頭又慢慢搭拉下來,瞌睡蟲總也趕不走,這大概是年齡漸長所至吧。這屆世界盃的花絮似乎也沒有多少亮點,“米拉大叔”依然上場,由於年長了四歲,巔峰期過了,已淪為替補,偶有進球,扭臀慶祝的掌聲也稀了,因為觀眾產生了審美疲勞,且喀麥隆隊表現不如上屆。悲哀的是哥倫比亞隊員埃斯科巴,小組賽不慎踢進自家一個烏龍球,導致輸給東道主,沒能出線,回國不久即被賭球的黑幫殺害,球場暴力猛如虎呀。

  從那一屆起,他只熬夜看一場直播,其餘的賽事白天看錄影──儘管已知賽果的錄影與比分未定的直播有著不一樣的滋味。一九九八年法國世界盃期間,他在北京參加業務培訓,忙於上課、複習、考試,看比賽錄影都受限,遑論看直播,卻不耽誤他看熬夜的眾生相。一次在西單的鞋店,店內無其他顧客,兩位中年男店員閒來無事,隔著老式的鞋櫃聊球,這位說,智利隊踢得不賴。那位答,“雙薩”變雙煞了(指智利隊的薩莫拉諾和薩拉斯)。這位又說,這下好,出線了。那位道,騎驢看唱本,走著瞧吧。他這才想起,智利隊在小組賽一場沒輸,二比二差點贏義大利隊,一比一分別平了奧地利和喀麥隆兩隊。另一次在公車上,鄰座的兩個小情侶一直嘮著世界盃,男的說,昨晚韓國隊可慘了,被荷蘭隊灌了五比零。女的不明就裡問,換成中國隊和荷蘭隊比賽又會怎樣?小夥子嘿嘿一笑,不語。

  是啊,舉辦了這些世界盃,沒看到中國男足的身影,感覺缺個啥,不提氣。終於等來了這一天。二零零二年,米盧率中國隊的小夥子們踢“快樂足球”,竟然在亞洲區殺出重圍,晉級韓日世界盃決賽圈,由於僅一小時的時差,不必熬夜看直播了。某一場直播中國隊的比賽是下午,他正好在社區醫院輸液,醫護和患者都被吸引了,得空就在電視機前瞅一會,不時傳來中國隊門前出現險情的驚呼和錯失進球良機的惋惜聲,大家看得很投入。雖然中國隊在小組賽中一球不進,一場不贏,畢竟是頭一回參加正賽。那時他想,世界盃何時也能在中國舉辦,那該多好啊!

  此後中國男足進軍世界盃又屢屢受阻,他和波友心受煎熬,像抱團聚集的蒲公英種子,四散飄落,隨風而去。這位喜歡“森巴軍團”,那位是“鬥牛士”的擁躉,每逢世界盃,微信上煞是熱鬧,喜悅與遺憾齊飛,勝利併落敗一屏。鬥轉星移,距上次中國男足出線已二十年矣,夜晚的世界盃直播還是要看。或許,希望就孕育在盼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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