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兔當家

動畫片《兔子共和國》講述一群野兔遷徙和守護家園的故事。

　　兔年將至，怎能不說說可愛的兔子？在中國，有月宮玉兔的神話故事，遠在英倫，也有關於好運兔的民間傳說。

　　相傳早在羅馬帝國時期，來自英國東部的部族女王博阿迪西亞（Boudicca）率眾反抗羅馬軍隊的入侵，據說她在打仗時，會隨身帶着一隻野兔來確保逢戰必勝，而她多次大敗敵軍，證明兔子確實給她帶來好運。電影《勇敢的皇后》（Warrior Queen）便描寫了她的傳奇經歷，如今橫跨泰晤士河的威斯敏斯特大橋的橋頭，亦矗立着她在戰車上馳騁的雕像，與大本鐘遙遙相望。

　　英國還流傳一個帶有玄幻色彩的古老傳說，如果有人被邪靈所困擾，可以在午夜月圓時分，把一根兔子的後腳掛在脖子上，就能保護自己。雖然掛兔子腳聽起來有幾分恐怖和怪異，但經過代代相傳，人們相信兔子腳可以辟邪，而英文中的「兔子腳」（rabbit's foot）便有「幸運」之意，至今仍有人佩戴兔腳形狀的幸運符，每當需要好運的時候，只要摩擦幾下，好運就會到來。

　　和中國廣寒宮中的玉兔會搗藥一樣，英國傳統文化中的兔子也常常被神化，那乖巧的身軀下擁有不可思議的魔力。按專家的說法，這是因為兔子身上有許多令古人類羨慕的特質，比如牠們能夠生存在地表之下，看起來彷彿具有一種驅趕黑暗的神秘力量；牠們具有極強的繁殖能力，英國民間有「像三月兔一樣瘋狂」（mad as a march hare）的俗語，指的正是兔子的發情和繁殖期；牠們的聽覺也極度靈敏，身體更是無比靈活，尤其是兔子的後腿肌肉健壯，跑起來速度驚人，因此兔子腳在西方還是象徵康復的護身符。

　　對於兔子擁有的神奇力量，英國作家理查德．亞當斯在奇幻小說《沃特希普荒原》（Watership Down）中這樣寫道：太陽神召集了所有的動物聚會，賜予每種動物一份禮物，狐狸是豺狼之心，鷹是利爪，貓是無聲的爪子，狼是尖牙利齒，這些全為了捕殺兔族的子孫，牠們都成了兔子的天敵。兔族不服氣去找太陽神說理，太陽神說，「我會讓你長出短尾巴，迷惑你們的敵人。長出腿，跑得比牠們更快。長出雙耳，細聽千里之外的聲音。全世界都會與你為敵！可前提是，牠們要能抓到你才行！能挖，善聽，會跑，擁有極高警覺性，狡兔三窟的兔子啊，你的子民永遠不會滅絕。」

　　該小說在二零一八年被Netflix和BBC改編成動畫片《兔子共和國》，有趣的是影片融合了創世紀神話、出埃及記、愛情、重建等諸多元素，通過講述一群野兔如何長途遷徙、在未知的遠方開拓和守護自己家園的史詩，來表達對人類社會的隱喻。在英格蘭南部的田園鄉村，由於人類入侵和家園遭到一定程度的毀滅，一羣兔子在一對勇敢、剛毅的兄弟的帶領下，從家鄉出發，途經由捕食者和對手造成的嚴峻考驗，向着一個應許之地和一個更完美的社會進發  。

其中兩個角色，比如「說書兔」娓娓道來古老傳說，「詩人兔」憂傷地吟詩，兔群蹲在山毛櫸旁講英雄事跡等，都充滿責任、友愛、理智與情感、個人和團體之間永恆的矛盾和掙扎等，觀眾不僅能從兔子的經歷中找到人類歷史上發生過的故事和影子，更能從牠們身上窺視人性，值得細細品味。

　　或許是兔子太過可愛，不少英國作家也把牠的形象寫進書裏，濃縮成英國人的生活百態。最著名的就是十九世紀女作家碧雅翠絲．波特筆下家喻戶曉的彼得兔（Peter Rabbit），是一本漫畫圖書的主角；它那個穿藍色夾克衫，有着柔軟的長耳朵和滑稽的小鬍鬚的經典形象，不僅出現在小朋友的書本中，還被印到水杯和文具盒上，甚至也登上了英國五十便士的硬幣。

「Once upon a time, there were four little Rabbits, and their names were Flopsy, Mopsy, Cotton-tail and Peter.」

「從前有四隻小兔子，他們的名字叫弗洛普茜，默普茜，棉球尾，和比得。」

《比得兔》的故事就這樣開始了。

　　據波特小姐回憶，她的靈感來自於自己的童年經歷，當時的女孩無論家境富裕與否，都沒有進入學校學習的機會，只能請家庭教師，她便飼養了很多小動物作伴，當中就包括一隻名叫彼得的兔子。她仔細觀察牠的一舉一動，並通過畫筆維妙維肖地記錄牠的神態和動作，同時把兔子編成故事，講給自己家庭教師那個長期卧病在床的兒子聽，若干年後《彼得兔的故事》應運而生。從彼得兔故事中的喜怒哀樂來看，牠更像是波特小姐周圍朋友和鄰里的化身，就如同英國湖區溫德米爾彼得兔博物館，充滿波特小姐平時生活的點滴，讓人溫馨又治癒。

White Rabbit

　　在大家熟悉的奇幻小說《愛麗絲夢遊仙境》中，主人公愛麗絲也是為追逐一隻端着懷錶、會說話的白兔(White Rabbit)而不慎掉入了兔子洞，從而在神秘世界開啟了一系列冒險之旅。對於白兔的原型外界有不同說法，其中一個就是小說作者劉易斯．卡洛爾的好友、牛津大學醫學博士亞克藍，書中白兔穿着典型的中產階級男性服裝，而卡洛爾在日記中曾提到，亞克藍博士總是忙碌不停，老是看錶，又是個容易遲到的人，這一點與白兔很像。

　　另外，作家肯尼斯．格雷厄姆在經典童話《柳林風聲》中，也描繪了一隻憨傻的兔子。英國文化學者彼得．亨特在《柳林風聲：破碎的桃花源》一書中認為，如果說春日裏大掃除的鼹鼠是倫敦平民，蟾蜍先生是喜新厭舊的暴發戶，那麼兔子就是一個窮忙族，忙於繁殖和應付家庭生活，無暇沉思片刻。如此看來，兔子之所以能在英國文學撐起一片天，恰因為很多人把牠當作人生的縮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