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5月28日 星期日

佛陀與基督

  釋迦牟尼和耶穌,兩位歷史上具有深遠影響力的宗教領袖,在生命中從未相遇,但他們的教導與道理,同時影響現世至今。因此,一行禪師說,歷史上的釋迦牟尼和耶穌早已過世,但他們的信仰成為「活的佛陀,活的基督」。

  在《活的佛陀,活的基督》一書,一行禪師大膽地指出,雖然釋迦牟尼和耶穌不曾相交,並各自在自己的成長和文化中孕育信仰,但他們的道理、慈悲和追求美德生活的方法等等,卻明顯的相似。

  一行禪師寫道,不同信仰之間的猜疑和敵意,在於彼此的不熟悉,或者是社會衝突所引起。例如,在法國殖民越南期間,天主教傳教士試圖強行壓制佛教,這種壓力不必要地將兩個信仰分開。在此,一行禪師提醒我們回到信仰的本源,並從歸納不同信仰的共通點,而找到有益於人生的大道理。

  以花園作比喻,一行禪師說道,在這個佛教大花園內,那些在釋迦牟尼去世一個世紀後所分裂成的兩個學派,以至其後的二十多個宗派就像不同的花壇,共同構成了花園。然而,在佛教之外,還存在許多其他信仰的花園,每個信仰都有自己蓬勃發展的花壇,總的形成了一個美好的景觀。重點是:成就這一切美好的,是花。

  多姿多彩的花園,共同有着什麼樣的花呢?一行禪師認為,佛教和基督教都強調冥想和培養內心寧靜。基督教的《詩篇》教導信徒要「靜默」,從而聆聽和感受天主的愛,也指出需要以平靜和專注的心靈來關注周圍的世界。同樣地,佛教鼓勵人進行「止息」(vipasyana)的修行,即培養專注的力量,安定身心,保持對世界平靜、放鬆,卻又審慎的態度,並從此連結愛和靈性。

  「活的佛陀,活的基督」就是行走中的信仰,超越了兩位歷史上的宗教領袖之存在,至今仍然對人類產生共鳴。兩者除了都教人以培養內心寧靜來觀照世界,原來還有不少共通點。

當佛陀與基督相遇
  人類歷史上影響最鉅的佛陀與基督,留給後世的教誨與行誼,是兩千年來數十億人生命生活的楷模。假如佛陀與基督現在相遇了,會對彼此的宗教見解與修行作出相同的領悟。

  一行禪師被世人尊為「活的佛」,參與這兩大宗教的對話已有二十年以上,以教外人士才可能有的眼光,理解了基督教之美好。禪師說:「我在法國的道場裡,聖壇上供著佛陀和耶穌的像。每一回點香,我便探觸這兩位我心靈上的先祖。」

  一行禪師敏銳地洞悉東、西方不同宗教所蘊涵的相同性,為宗教與宗教之間的排斥畫下了休止符。他以清澈而深思的文句探索兩大宗教的慈悲情懷與靈修境界的交會點,讓我們對這兩大宗教有了新的領會。

活的佛陀,活的基督
        祂的生命即是祂的教誨、正念即是佛、為未來世代開啟更多的門、諸佛之母、天主之女、我們繼續再生、接觸我們的先祖、煩惱與解脫、我就是道路、我總是在那兒等你、看見道路即是看見我、我是諒解,我是愛、擺脫概念、見道向道、你的身體就是基督的身體、安享生命。

和平安定的心
        集體覺心、深入而觀、最高的祈禱形式、解脫因智慧而生、慈悲因智慧而生、智慧轉化人心、智慧從了解自身開始、寬恕因智慧而生。

為未來著想
        重新札根、傳統之寶、培養憐憫心、培養仁厚心、身心一如、不只一個依歸處、喪失正念的言語可以殺人、消費觀心、真愛永不止息、實踐與分享。

皈依
        安全之島、正念即是皈依、安穩與平靜的基礎、不是戰鬥,是包容、接觸活的基督、迷你淨土、崇信與轉化的修行。

彼岸
        生命之繼續、識與色相、真信仰是活的、每一刻的新生、覺悟之成長、涅槃就在眼前、滅除意念、多花一點時間喝茶、彼岸即此岸、事事皆可屬靈、接觸活的佛陀、樹木鳥兒都在說法、漱口洗耳、聖靈可以被認證、接觸終極境界、波浪中的水。

信心與修持
        透析真實之心、只有聖子和聖靈知道、信心的本質、歸止依靠、自念心、煩惱障礙、疑惑的深淵、本心、愛的表達、如何保持修行生活、以正念過活是可能的、我們本來的目的、井泉就在我們的心裡、宗教經驗是人的經驗、愛天主就是愛眾生、是什麼的空?相即的意義、經驗的基礎、具體的祈禱、全心交給天主、因果關係的兩個類型、誰不是獨一無二的?異中求同、真誠的對話帶來包容 。

以下是【推薦序】
真正的信仰是活的╱釋善山(一行禪師弟子)
偉人的內心總是虛懷若谷。讀了這本書以後,更增加這種信念,書中文字在在顯露一行禪師寬大包容的胸襟,這實非常人所能及,但我們若經由不斷地學習與實踐,有朝一日,也許會有禪師這般慈愛的體現。讓我們見賢思齊,一起努力吧!

佛陀在人世間說法四十九載,這當中曾為了教化眾生而奔波辛苦;基督降臨世間為眾人說教三年,最後也為了眾生被釘死於十字架上。這二位聖人流有相同鮮紅的血,他們同樣體悟到人生之苦與無常,也同樣懷有一顆慈悲的心,使他們致力於尋覓解脫人類痛苦的根源。但由於生長在不同的環境,以致在解決方法上有若干的差異。儘管如此、其精神及目的是相同的。他們二人皆述說著人與人之間的寬恕、包容、了解與體諒,並且皆為人類尋求喜樂、自在的淨土,開啟和來樂之窗。

《聖經》裡,有一則故事,描述一個女子因為外遇被大眾在廣場審判,當人們正要向她投擲石頭時,基督向在場的人說:「如果您們有誰不會犯錯,那麼就扔石頭吧!」

在場的人,慢慢垂下了手,丟棄了石頭,因受基督慈悲寬恕的心所感化,使他們的內心昇起一朵朵的蓮花。同樣在佛教經典中,也處處可見佛陀以慈愛的心教化眾生,二人的願望,就是盡自己之力為人類創造安祥和平的淨土!

一行禪師以敏睿的眼睛洞悉這兩個東、西方不同宗教所涵蘊的相同性,他有力地結束了千年來的宗教之爭,為宗教與宗教之間的排斥畫下了休止符。這完全是由於禪師能夠體現佛陀教誨眾生的慈悲與智慧。禪師用心地體現活的佛和活的基督的精神。渺小的我只有讚歎,再讚歎!但是,我不喪志,各位也不要放棄,我們每一個人本身都有佛性,只要依循佛陀的教法或基督的教義躬行實踐,我們一樣可以在自身體現活的佛和活的基督。

佛沒有遠在天邊、佛就近在我們的心中,我們不須向外馳求。因此,禪師總是教誨我們,時時刻刻提起正念,覺知當下每一個念頭、每一件行為。清晰明瞭念頭的來與去;清晰明暸每一件行為的前因後果,如此,你便不會去造作惡業,不會去傷害別人,當人與人彼此不再相互傷害,彼此不再造作惡業,社會將呈現 一片安詳和喜樂。這是禪師所努力追求的。

禪師一生經歷了許多苦難,了解到唯有和平,才能帶給人類美好的未來,因此,到今天仍高舉和平的旗幟,四處宣說,期盼引起更多人的共鳴!禪師這份對人類的摯愛、實令我們這些弟子肅然起敬!

小時候由母親帶著逃亡海外,轉眼十幾個年頭,有幸來到台灣學習中文,進而有機會再踏上祖國越南的土地,一解思鄉之情。可是在回程的途中,內心卻十分沈重,此時的越南,不但仍停留在十多年前的樣子,而且,更甚的是四周可見貧窮、落後,還有滿街無家可歸的孩童,實令人不忍卒睹。尤其,在順化所見到的一幕情景,令我至今難以忘懷,一個母親抱著死去的孩子厲聲哀號,那個孩子只是感染小小的感冒、卻因為沒錢買藥醫治,就這樣死去。貧窮人的生命,居然如此卑賤!佛陀曾教導我們「眾生平等」的道理。這激起我內心非常強烈的力量,我不自主地跪下,深心祈求佛陀賜我力量,讓我從今而後能為那些苦難的眾生盡我一份微薄的力量!那怕只能減少他們一絲絲的痛苦,我也願意全力以赴。

於是回到台灣,開始著手籌劃慈善救濟的工作。許多朋友,甚至在學的學生,也都和我一起投入。其間雖然我們面臨許多的挫折與困難,但我們一點也不灰心。而且我們一直走到了今天,明天也還是要繼續下去。

有人問我:「這條路這麼困難,是什麼力量支持你走下去的?」我告訴他們:「只要秉持佛陀的慈悲精神,禪師的愛、了解與接納,任何別人眼中艱難的路,實在不算什麼。」因為「愛」可以使你走向寬坦大道;「愛」可以使我們開啟和平之窗,這是我在修行時的一點感想,願與大家分享。

在本書中,禪師提到「真的信仰是活的」,信仰應該能帶給我們歡喜、平靜、自在、慈悲。並且信仰蘊含著實踐,出家並非避居深山或只是整日在禪堂中誦經打坐,而是要師法佛陀或基督的精神,身體力行。如此,我們內心生命的力量才會源源不絕。這個時候,我們才可以說,我們真的有信仰。

以下是節錄:

宗教生活即是生活

二十年前,在一次神學研究者與宗教學教授們的討論會上,一位印度籍的基督教徒對全場人士說:「我們將要聽取許多不同宗教信仰的優點之美,但這並不表示我們要調製一客水果沙拉。」輪到我發言的時候,我說:「水果沙拉可以做得很可口啊!我曾和白里根神父同享聖餐,我和他可以一同崇拜,因為我們越南人和美國人曾有許多年一同承擔苦難。」與會的某些佛教徒聽說我參加過聖餐禮,大為震驚,有許多基督教徒似乎認為簡直是豈有此理。對我而言,宗教生活即是生活。我不認為一個人一生只該吃一種水果。我們人類可以從許多宗教傳統的精華得到滋養。
漢斯.孔恩教授(Professor Hans Küng)曾說:「不同宗教信仰未能和平相處之前,世界和平是不可能的。」人們互相殘殺,是因為他們緊守著各自的信仰與意識型態不放。我們一旦相信自己所信的是包含真理的唯一信仰,其後果必然就是暴行與苦難。禪宗佛學於越戰期間創立的「相即會」(Order of Interbeing),其第二條箴言說的就是要放下自己所持的見解:「勿以為目前擁有的知識是不變的、是絕對真理。勿心胸狹窄而執著於目前的見解。學習並實踐不固執己見,以便開放而接納他人的觀點。」對我而言,這是實踐和平最根本的意義。

對話:啟開和平之鑰

我投入和平工作已經有三十多年了。工作包括抵抗貧窮、無知、疾病;到海上去救援漂流的難民;從戰地撤出傷患;安頓逃難者;救助挨餓的兒童和孤兒;反戰爭:製作並分發和平傳單;訓練和平工作者與社工人員;重建被炸彈摧毀的村落。因為練習禪定的工夫──定、靜、觀,我能培養和維持精神能量而繼續這工作。
越戰期間,我看見共產黨人和反共的人彼此殺戮,為的是兩方都認為自己對真理有壟斷權。越南有許多人不合力阻止戰爭,反而互相攻伐。那時我寫過一個小冊子,標題是〈對話:啟開和平之鑰〉。但是我的聲音被炸彈、迫擊砲、吼叫聲淹沒了。曾有一名站在軍用卡車上的美軍朝我的徒弟日知(Nhât Tri)頭上吐口水。這軍人一定是認為我們和尚在陰謀損害美軍參戰的立場,或是以為我的徒弟是共產黨人假扮的。日知當時氣極了,甚至打算還俗加入「國家解放陣線」。我因為已經在練習禪定,所以在我眼裡看來,戰爭中的每個人都是受害者,那些派到越南來轟炸、殺戮、破壞的美國兵也一樣會喪失生命或變成殘廢。我教日知不要忘記,美軍是戰爭的受害者,是錯誤觀念錯誤政策下的犧牲者,我也勸他繼續以和尚的身份致力於和平。他看清這一點後,成為「佛教社會服務青少年學校」一位最積極的人員。
一九六六年我來到北美洲,想為化解某些促成越戰的根本錯誤觀念而出力。我和上百的個人及小型團體見了面,也會見了一些參議員以及美國國防部長麥納瑪拉(Robert McNamara)。這次訪美是由不同宗教共組的和平組織「和解團契」(Fellowship of Reconciliation)安排的,多位活躍的基督教人士都曾幫忙,其中包括金恩博士(Dr. Martin Luther King, Jr.)、湯瑪斯.莫頓神父(Father Thomas Merton)、丹尼爾.白里根神父(Father Daniel Berrigan)。其實他們都是我覺得易於溝通的美國人。

與耶穌接觸

發現耶穌是我心靈先祖的這條路,我走來並不輕鬆。越南受法國殖民統治,與基督教傳教士有極深的淵源。十七世紀末葉最活躍的傳教士之一──亞歷山大.狄.羅德(Alexandre de Rhôdes)──在他撰寫的教理問答中說:「正如被咒咀的、不結果實的樹砍倒時,留在樹幹上的樹枝會一同倒下,陰險欺詐的釋迦被打敗時,從他而來的拜偶像的謊言也要一同消滅。」
在一九五○年代末與六○年代初,越南的天主教大主教吳廷俶,多方仰仗其兄弟──吳廷琰總統──的政治勢力以使越南歸依基督教。吳廷琰總統於一九六三年宣布,禁止慶祝佛教徒最重要的節目──衛塞日,終於使我們忍無可忍。數以萬計的在家出家佛教徒為要求宗教自由而示威,結果導致推翻吳廷琰政權的政變。在這樣對非基督教徒歧視而不公的氛圍之下,我很難發現耶穌教誨之美。
直到後來,因為與真正體現耶穌寬容慈悲精神的基督徒交往,我才能夠觸摸到基督宗教的深義。我與金恩博士相會的那一刻,我就曉得自己正面對著一位崇高可敬的人。不只是他的偉大志業,他的為人也一樣是啟發我的靈感泉源。還有一些名氣不像他這麼大的人士,也令我覺得主耶穌仍活在我們這世上。荷碧.柯爾布魯格(Hebe Kohlbrugge)這位美麗的荷蘭女士,二次世界大戰期間曾救過上千猶太人,在越戰時又全力投入救助越南孤兒與困苦待援的兒童,荷蘭政府拒絕支持這項工作時,她竟把她的二次世界大戰勳章退還政府了。德國的「和解團契」秘書長克勞本堡牧師(Heinz Kloppenburg),也支持我們的人道服務工作。他為人非常和善而坦率,我只需說一、兩句話,他馬上就瞭解一切。我覺得我就是透過這樣的人們,得以觸摸到耶穌基督和祂留下的信仰傳統。

真正的溝通

我在法國的道場,聖壇上供著佛陀和耶穌的像。每一回點香,我便探觸這兩位我心靈上的先祖。我之所以能夠如此,是因為我曾與真正的基督徒相接觸。你遇見有資格真正代表某一信仰傳統的人時,你不但觸到了他或她的宗教信仰,你也觸到了自己的宗教信仰。這種特質是進行對話時絕對必要的。參與對話的各方如果懷著相互學習之心,他們只要到場出席,對話自然會發生。宗教代表若能體現其信仰傳統的真諦,他的坐臥、走動、笑容都足以充分表明其信仰的意義。
有時候,和與自己宗教信仰相同的人對話,比與其他宗教信仰的人對話還困難些。我們大多數人都有過被自己教內的人誤解甚或遭背叛的感覺。假使同一宗教信仰中的兄弟姊妹不能互諒對談,他們又怎能和教外人士去溝通呢?對談若要有結果,我們就必須切實活出自己的宗教信仰,同時要深深地傾聽別人。我們從練習專注地看與聽之中,會變得自在,並且能夠看見自己的宗教傳統與別人的宗教傳統所包含的美與價值。
我在多年前認清了一件事實:藉著逐步了解自己的宗教傳統,我們會漸漸對其他宗教產生尊敬、重視、諒解。我本來有個天真的想法,那是我從先人那兒承繼來的一種偏見。我認為,既然佛祖教化世人達四十五年之久,而耶穌只做了兩、三年,可見佛祖必是成就較高的一位。我有這種想法是因為,我對佛祖的教誨所知還不夠多。
就在佛陀三十八歲的那年,一天他與舍衛國(Kosala)國王鉢羅犀那特(Prasenajit)相會。國王說:「大師,您年紀這麼輕,人們卻稱您是至上覺者。我國有高齡八、九十歲的聖者,受到很多人崇敬,但他們都不自稱至上覺者。像您這麼年輕的人怎當得起這稱號?」
佛陀答道:「陛下,悟道是不論年齡的。一點小火花可能將一整座城燒盡,一條小毒蛇能在剎那間置人於死地,一個襁褓中的王子將來能當國王,一名年輕的和尚有可能悟道而改變全世界。」深入研究自己的典籍,反而可幫助我理解別的宗教教義。
每個信仰傳統必須曉得各自的優缺點,才可能有深入的對話。佛教本身就曾有許多派系分裂。佛滅百年以後,弟子們分為兩派;不過四百年時間,就變成二十個宗派;以後又有更多派別。好在這些分裂大體上還不致造成創痛,佛教的園地裏現有許多美麗的花朵,每一宗派都代表著要使佛陀教誨在新環境條件下長存之心。活的有機體必須改變而生長。我們尊重了自己教內的不同意見,明白這些差異如何彼此充實豐富,就更易於領會其他信仰傳統的多采多姿。
在真正的對話中雙方都是願意改變的。我們必須充分意識到,真理是可以求諸我們自己的圈子以外的──不是只能求諸這圈子之內。假如我們不能這麼想,去進行對話也是徒然浪費時間。假如我們認為真理全在自己的這一邊,同時又去安排與他人對話,這對話是不真誠的。我們一定要相信,我們有可能因為與別人對話而使自己產生改變,變得更為廣博。所謂對話,並不是指一種同化作用──一方擴張而將另一方吸收到「自我」之內的手段。對話必須在「無我」的基礎上進行,我們應該容許其他宗教信仰的善、美、有意義的成分來轉變我們。
不同信仰間對話的最根本原則是,對話要先從自己內心開始。我們能不能與別人和睦相處,首先要看我們能不能與自己和睦相處。假如我們和自己的父母、家人有衝突,和自己的社會、教會有衝突,恐怕我們內心也有著衝突。所以,追求和睦的第一步就是退回到自己,使自己的情感、觀念、精神狀態等各層面達致和諧。練習禪定,專注觀心,之所以重要,原因就在這裏。我們必須承認自己內在存有相互衝突的成分,正視其衝突的潛在原因。這是需要花費時間的事,但做了必然有益。我們有了內心的平和,才可能與別人真誠地對話。

相即:互相依存的生命

《詩篇》說:「你們要休息,要知道我是上帝。」這兒說的「休息」,意思是變得平靜而專注。佛教術語是「奢摩他」(samatha:止、寂、專注的意思)。而「知道」意指得到智慧、觀照力或理解。佛教術語是「毘缽舍那」(vipasyana:細思、深觀的意思)。「觀」的意思是說,以無比的專注觀察事物或人,以致觀者與被觀者之間的區別消失無蹤了。其結果是洞見被觀者的真正本質。如我們往一朵花的深處看,會見到雲、陽光、礦物質、時間、大地,以及宇宙中的所有其他事物。沒有雲便不會下雨,也就不會有花了。沒有時間,花也不會開放,其實,一朵花全然是以非花的元素造成的;它沒有獨立的、個別的存在狀態。它是與宇宙間的一切「交互共生」的。「互相依存」或「共生」(interbeing)是一個新的用語,但我相信它不久就會編入字典之內,因為這是很重要的一個詞彙。我們一旦明白生命互相依存的本質,我們自己與別人之間的隔閡就會解除,和平、愛、諒解才可能存在。而只要有了諒解,就會生出慈悲心。
正如一朵花只能以非花的元素造成,佛教只是以非佛教的元素組成,其中包括基督教的元素;而基督宗教是以非基督宗教的元素組成,其中包括佛教的元素。兩者各有不同的根源、傳統、看事情的方法,卻同樣有著愛、諒解、包容的特質。為了彼此對話坦誠,我們必須打開我們的心,捐棄成見,深心傾聽,從實表達我們所見所知的。這麼做是需要相當程度信心的。佛教所說的「信」,是指相信我們自己與他人能夠覺悟各自深處的愛與諒解的能力。基督教的「信」,是指信賴上帝,信賴代表著愛、諒解、尊嚴、真理的這位神。我們定心深觀,感觸到我們真實智慧的本源的時候,也感觸到存於我們自己內心、與我們遇見的每一個人內心裡活著的佛陀和活著的基督。
在這本小書裏,我想分享我對於世上兩朵最美麗的花──佛教和基督宗教──的體會與領悟,以便我們全體能夠開始解除我們的錯誤觀念,超越我們的錯誤意見,從全新的角度來看彼此。假如我們能以這樣的互諒互容精神走入二十一世紀,一定對我們彼此的後代都有益。


1 則留言:

  1. 佛陀與基督是有分別的:
    假設我們一班信徒是一群羊,基督是領羊者,帶領羊群走路,信徒跟隨祂的指示而行。佛陀則只像一位導師,教導眾羊如何找到正確道路,領悟後不需依靠領羊員帶領;因此這就是佛"法"與基督"教"的分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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