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8月12日 星期一

金庸與倪匡的異同


莫道天涯知己遠,
有緣何處不相逢。
金庸與同為浙江籍作家的倪匡在寫作與人生態度上各異,卻同為香港小說文豪。
風雨淒淒,夜來寂寂,往事綿綿,不絕滔滔。悠悠中,想起查大俠金庸,浙江海寧人,離世已六年,三月十日正值他百歲冥壽,內地、香港、台灣都有不少追思活動,而當中最起勁、隆重者莫如查氏故鄉浙江海寧。大部分海寧人都以本市出了一位當代大文豪而驕傲,金庸百歲冥壽,豈可馬虎從事?市政府帶頭籌辦各項活動。二月初旬,接到香港《文匯報》編輯部的訊息,要求作家沈西城為金庸的紀念活動題字。哎喲喲!這可折煞了他,因為他非書家,一向沒有題字的習慣,字寫得歪歪斜斜難見方家,豈可獻醜?編輯小玲女士說:「沈先生,這可不是我們辦的事,是浙江省海寧市政府提出要求的,我們只是轉述訊息罷了!」自古而來,官字兩個口,只好獻醜不藏拙。話雖如此說,能為前輩金庸題字,葉家墳墓出青煙,他心裏實在也感到榮幸、高興。
過去的歲月當中,他的確寫了不少關於金庸的文字,結集成書者,也有《金庸與倪匡》《金庸韻事》,至於其他稿件,散見於各大報章、雜誌,更是不可勝數。正因如此,人家就以為他是金庸專家矣。實在太適合了,若跟倪匡《一看二看三看金庸》、陳墨《金庸小說賞析》、楊興安《金庸小說十談》等相比,大概是有得fight。我也是一個金庸武俠小說愛好者,故事看得有趣,介紹他人看,勝任有餘,說長道短分析,卻非我這個退休老師所長,胸無點墨,咋能月旦?一直以來,我總以為小說最好用來閱讀,個人喜歡至重要。人家說人家,我看我自己,體會便可,小說一解便俗。
最近有電視台來訪,要沈作家說說跟金庸的交往,大抵以為他跟查先生至為相熟!其實並非如此,他透露前後見過金庸不超過十趟,吃飯也只吃過兩三回,說不上相熟。有多少了解,全然通過一次訪問,其他都是道聽途說,間接聽來。不諱言,他跟《明報》中人十分相熟,像倪匡、阿樂、戴茂生、潘粵生、哈公、黃俊東、胡菊人等,都說過不少金庸事跡,這群人當中,又以金庸身邊兩位「韋小寶」:倪匡、阿樂說得最多而傳神,默記心中,咀嚼過後,吐出就成了金庸傳奇。
金庸字斟句酌重視人物
至於相異之處,端在於寫作態度。金庸曾說過:「我自小就喜歡看武俠小說,中國比較出名的武俠小說相信看了百分之九十以上,包括好的、壞的。當然各時代有各時代的特色,近代的我較喜歡白羽。寫小說,我對人物塑造比較重視一些,當初寫小說時,只會有一個輪廓,然後慢慢發展,小說在報上連載,並未刻意寫一部文學作品,只望讀者喜歡看,看後高興就是。一部小說,人物很重要,因此必須有鮮明的性格。
故事情節大可以隨時變動,人物性格卻要得很清楚、很透徹才成。」金庸寫作速度並不快,因為每天都在報紙上發表,每次只能寫千來字,寫的時間約莫一小時卅分鐘左右,下筆卻要相當時間去構思:「例如每篇的細節如何發展和連續等,我個人認為小說中的人物比較重要,故事峰迴路轉令人目不暇接,但對人物性格的塑造就不能疏忽。」還有金庸對自己的作品十分重視,字斟句酌,馬虎不得,同一部小說因而有一版、二版、三版。
倪匡高速寫作只重情節
咱的倪匡,大不相同,潑出的水,就不會收回來,矢言永不修改。彼之小說只重情節,不重性格。日友小島末夫,諳中文,看了幾十本《衛斯理傳奇》,曾對他說道:「倪桑的小說,嚴格而言,不能稱為小說,充其量只是類似中國流行的說書罷了!若能寫時用心,寫後修改,效果會好一些。」他哪知道倪先生一小時寫四千五百字,哪有時間斟酌!(喂喂喂,老子要去喝酒泡妞呀,哪有工夫閒坐着!)
曾告知倪匡,照例「哈哈哈」三聲笑:「我可沒有老查的勁道,世界上的小說哪有完美無瑕的?即便是《紅樓夢》,要改嘛,還是可以改的!」聽來、真有幾分道理!還有一點,金、倪對待婚姻的態度,也大不相同。金庸前後結婚三次,而風流倪匡只有一次。他的宗旨,酒後對沈說過:「做男人,老婆只能有一個,但女人可以有一百個,哈哈哈!」因此,絕對反對金庸離婚再娶。今夜,冷雨紛紛,寒風陣陣,故人已去,問道無門。人曰——「莫道天涯知己遠,有緣何處不相逢」,相逢應在天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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