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9月10日 星期四

經濟復常與有效控制疫情的重要性

 

新冠肺炎全球大流行半年,人類生活出現翻天覆地變化,疫前世界運作模式與聯繫被打斷,可見將來人人都要學習與疫共存。各地疫情發展,半年間有起有落,取決於政府治理表現、公共衛生基建、社會文化因素,同時也跟各自在全球經濟體系中的位置有關,歐美與金磚國家成為主要「震央」並非偶然。疫情打擊世界經濟,旅遊業航空業瀕臨崩潰,各地失業惡化,貧富懸殊加劇,國際社會面對世紀疫症,未能同舟共濟,日後面對氣候變化等全球挑戰,能否通力合作,叫人懷疑。疫下世界前路茫茫,唯一肯定是疫情控制能力愈高,適應疫下新常態機會愈大,可以在後疫情時代,進佔較有利的位置。

311日,世衛宣布新冠肺炎疫情大流行,當時全球確診病例不過10萬宗左右,中國佔其中八成。事隔半年,全球確診病例已增至2800萬,死亡人數突破90萬。美國超過600萬人染疫,逾19萬人病殁,成為疫情最嚴重國家。疫情打亂全球產業鏈和供應鏈,各地政府為了應付疫情,紛紛停工、停課、限制旅遊甚至封城,民生大受影響,經濟打擊沉重。除了中國有望保持增長,全球主要經濟體都萎縮衰退。

回首疫情半年發展,全球確診病例最多的8個國家,依次為美國、印度、巴西、俄羅斯、秘魯、哥倫比亞、墨西哥和南非。英法德西等西歐國家疫情反覆,累計總數足以躋身八大。秘哥兩國與巴西為鄰,墨西哥毗鄰是美國。換言之,全球疫情最嚴重的地區,就是歐洲、美國,以及除中國外的4個金磚國家。經濟全球化,構建了一個錯綜複雜的世界體系,若將之高度概括簡化,歐美長居核心養尊處優,新興經濟體扮演消費品生產者和原材料供應者等角色,位於核心的外圍,其他貧窮落後國家,融入全球經濟體系程度較低,位處邊陲。歐美和金磚國家成為疫情主要「震央」,某程度反映了病毒擴散與經濟全球化的關係,至於各國疫情嚴重程度,則主要是受「內因」影響。

美國和巴西的疫情,明顯與政府治理出問題、民粹政治礙抗疫有關。兩國總統經濟先行、抗疫為後。美國水門案名記者伍德沃德出書,援引錄音訪問內容,指出總統特朗普早知新冠肺炎威脅,卻刻意淡化疫情。特朗普辯稱這是為免「製造恐慌」,然而明知威脅真實卻不告訴公眾,無異於隱瞞真相誤導國民。印度、俄羅斯和南非的疫情,則較多跟社會經濟結構因素及抗疫能力有關。以印度為例,莫迪政府早在3月底下令全國「封城」21天,「先抗疫後經濟」,可是印度公共衛生基建薄弱,經濟底子不厚,封城等措施令貧民生計無着,無法有效執行,陷入抗疫不成經濟又重挫的災難。印度第2季經濟萎縮超過兩成,最近單日新增確診超過9萬宗,成為全球紀錄,倘若走勢持續,疫情隨時甚於美國。

疫情和社交限制措施,對窮人打擊最大,失業者眾;富國加緊量化寬鬆「印鈔」救市,實際效果是在國內和國際層面,加劇貧富懸殊。非洲國家除南非外,確診數字未算太高,原因是位處全球經濟體系邊陲、與重災國人員往來相對較少,還是僅因檢測量偏低,目前難以斷言,惟聯合國已關注,部分窮國民眾受全球經濟衰退及國內防疫措施影響,糧食供應可能出現問題,甚至爆發饑荒,呼籲各國捐助,然而疫下以鄰為壑情况普遍,富國願意提供多少幫助,乃是一個疑問。

疫情大流行初期,各國封城防疫,經濟活動大減,各地空氣污染大減,隨着多國堅持重開經濟,溫室氣體排放現已回到疫前水平,科學家警告,全球暖化可能在5年內,突破不可逆轉的門檻,即比工業革命前的全球平均氣溫高出1.5℃。全球暖化水浸眼眉,疫情退卻後,極端氣候危機可能又來,可是現在國際社會連齊心抗疫也做不到,期望各國合作抗暖化,又豈能樂觀。

內地疫情爆發初期,武漢當局應對明顯出了問題,惟中國很快建立起一套強而有力的控疫系統。放眼全球,中國似乎亦是最有能力實現「可持續復常」的國家,毋須將希望全押在疫苗之上。國際關係複雜,影響因素眾多,當中既有主觀政策選擇,亦有客觀條件因素。中美鬥爭激烈,特朗普抗疫不力諉過於人,指控北京隱瞞疫情,又設法拉攏盟友對付中國;與此同時,中國有效控制疫情,各國為求經濟復常,出於利益考慮,又很難放棄與華合作。這兩股力量如何拉扯,將影響後疫情時代的國際格局。全球進入冷戰結束後最不明朗的時期,結局無人能料,唯有盡力做好眼前事,提升疫情控制能力,在世界新格局爭取有利之地。

全球來看,經濟會否復常,與能否有效控制疫情有重大關係。香港又如何?鍾南山七月底時說過,香港的疫情處於一種拉鋸戰的狀態。其實經濟也是在拉鋸,只要疫情不歸零,人民便不會心安,經濟的V形反彈不易出現。

先說經濟的表現。香港去年第三季經濟已呈下滑,GDP同比下降百分之二點八,即與之前一年同季相比有此跌幅,第四季同比仍跌百分之三。但此等跌幅顯然只與黑暴的破壞有關,疫情的影響要到今年才出現。今年第一季GDP同比下跌百分之九點一,第二季也無起色,同比負增長為百分之九。GDP的數據每三個月公佈一次,訊息不及另一些數據及時。

有一組挺有用的每月數據可助我們知道最新情況。私營部門的採購經理指數(PMI)可告訴我們經濟是在擴張還是收縮,若是五十以上,便是擴充,五十以下則是收縮。今年的四月及五月,香港的PMI很低,但六月時突然猛升至四十九點六,反映市場經濟雖然仍在收縮,但並不嚴重。我們應還記得,六月時疫情第二波似已受控,很多天都是零確診。
不過,一至七月,PMI又急跌回四十四點五,八月份再下調至四十四,反映在確診個案急升後,香港經濟又在收縮。此種情況與內地相比,大相徑庭,內地第二季疫情已基本受控,雖然經濟仍受歐美拖累,但GDP同比依然出現百分之三點二的增長。
我們知道疫情對不同行業的影響差別頗大,例如網購或超市生意可因疫情已門庭若市,金融業可通過網上進行大部份交易,旅遊餐飲則成重災區,但總體而言,只要疫情還是拉鋸下去,經濟的代價會十分沉重。
有多沉重?去年第一、二季黑暴尚未出現,今年的第一、二季黑暴也暫退了潮,但GDP卻依然同比下挫了百分之九,這顯示疫情對GDP的影響可能很接近百分之九的負增長。香港去年GDP每星期平均五百六十億港元,百分之九的跌幅約等於每星期五十億元的損失。就算我們不計算疫情帶來的人命與健康的損失,亦不理會財爺耗用了二千多億元的外匯儲備救市,疫情每延遲一個星期結束或受控,香港光是總體經濟收入便要掉五十億元。政府及社會都要明白,時鐘不斷在轉動,不盡快便疫情歸零,經濟損失會不斷積累,一個月的延誤便是二百多億的代價了。
經濟的損失會不斷增大,直至港人承受不到也不一定終結。
但上述的損失並非不可避免。將來有了疫苗後情況相信會改善不少,但若無口罩、社交距離等輔助,問題恐仍存在。在未來的幾個月甚至一年以上,很多人或許都無接種疫苗的機會,重啟經濟的最重要手段還是能否有更多人能夠檢疫,甚至是每隔兩、三個月(或更頻密)再來全民(不止是普及)驗疫。這是很符合成本效益的。在內地驗疫,連上試劑與人工,每人成本只是一、二百元人民幣,遠低於香港醫生所收費用。我們若與內地合作,假設每次驗測總成本三百元,七百五十萬人全部都驗,總成本也不足二十三億,卻可保經濟較有效運作起碼幾星期,十分划算。
香港政府崇尚自由,但性格軟弱,不願為了對社會有益之事而冒上政治風險,所以沒有強制驗疫。這是不對的,驗疫的作用不止於個人,而是有界外效應,有助斬斷無徵狀者的隱性傳播鏈,這足以使強制性驗測變得合理。若政府在將來的驗測計劃中仍不肯用強制性方法,次優的政策是用激勵方法,而不止是勸告,適當的誘因很重要。幾點以作參考。
第一,願意驗測之人大都重視健康,將來有疫苗時他們應有優先權接種。

第二,將來若政府再派錢,好市民應有優先,有打針記錄的才可領錢,其他人則沒有或數額減低。

第三,持有健康碼的人可以到內地及澳門。在某些人群較密集的場所,政府也可讓曾擁有健康碼,但過期不太長時間的人自由進出,其他人則禁止。曾經有健康碼的人一般較小心健康,他們傳染他人的風險較低。

上述幾點只是些例子,政府可自行把政策精密化。這類政策社會成本不高,但有助使個案歸零,重啟經濟,希望政府不再優柔寡斷,拖泥帶水,能強勢出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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