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10月19日 星期二

如動物園的茗茶道場

 

祖師爺教落:「眾生從何而來,則從何而往,塵歸塵,土歸土!」凡夫問:「生命到底從何而來?佛教的教義能否為我們解答生死之謎?」答曰:「一般宗教對生命的思考模式都是直線式的,佛教講生命則是環型的。所以佛教說生命的流轉,是無始無終的“生死輪迴”。」這就是五趣六道的輪迴,即地獄、餓鬼、畜生、阿修羅、人和天;人在六道裡輪迴,就是靠著“業”這條線來維繫生命。人道畜生道,存亡於同一空間。

普天之下,莫非塵土,茫茫滄溟,邪氣紛紛,若有人,若無人,若非有人,若非無人。《山海經》曾有記述,大地無疆,四維內外,無奇不有,禽獸混亂,人畜雜交。以至人類中出現奇形怪狀,不識者誤以為天生異稟,或視之為珍禽異獸,今人甚至認為是天外來客。

神有靈,魂有魄,心藏神靈,肝藏魂魄,眾生若有心肝者,即有靈魂,其命終時,神魂飄蕩,另尋載體重生,借身再續未了緣,故神魂即人命之本性,若本性來自禽獸,具宿慧者則借身修煉,以便轉化輪迴,可惜世間愚昧者多,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魑魅不離魍魎,狐鬼喜同一窩。

清代的歸有光先生曾抱怨「四鄰接荒野之宅,人何寥落鬼何多」。但蒲松齡先生卻借《聊齋》說法,指出人鬼狐三者雖有形體之別,卻是殊途同歸,佛說「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業力不自生,亦不從他生,只有共業而生,是故陰陽無阻隔,在乎心術而已,心清氣淨者則還虛太上,神昏氣濁者則困惑網羅。

昔日年輕已愛上茶樓,或至雙喜,又或龍門;一盅一件,自斟自飲。環顧四周動態,順道結百相緣,靜觀茶客言談食相,細察莽夫舉止輕狂,嘗見販夫走卒、市井之徒、江湖術士、街上流氓,杯陣排開,買賣講數,不是稱兄道弟,便是兵刃相向。

座中茶客,既有富貴雄豪,亦有官場過客,既有同流合污的交易,亦有伺機捉犯的差頭,最喜遇到飽學之士,一杯在手,高談闊論,互相引經據典,爭論古今是非,每當興高采烈,拗到面紅耳熱之際,卻以粗口爛舌告終。

倚窗下望,街上車水馬龍,行人熙熙攘攘,來來往往,無非為生活奔波,管他忠奸善惡耶!見人謂之人,見鬼謂之鬼,不知人鬼則斥之畜牲!

回望茶樓廳內,氣氛熱鬧,歡笑聲中夾雜嘈吵,茶客中有狼吞虎嚥,呼東喝西,也有神情肅穆,默坐一旁,虎視眈眈,職工忙於迎賓送客,沖茶遞水,任勞任怨,忙如牛馬,每當醉眼沉思,頓覺場面詭異,眼前恍似一幅飛禽百獸圖。

食客有食相,此中須細看,有如此食相則有如此元神,元神之為物,老子曰「為彷為彿,其中有象」。食相似頭野豬者,其元神也現豬形;元神為老虎者,其食相也張牙舞爪,大塊酒肉撕開,脾氣動輒暴虎馮河;有些食客長相雖不兇猛,但牙齒如鋸刀、三角尖銳,在光線反射下閃爍鋒芒,恍見豺狼的元神隱伏其身後,令人不寒而慄。

老鼠元神者,其進食時嘴巴合攏尖小,咀嚼時嘴巴不停左右擺動,眼睛閃閃縮縮,食相十足與老鼠無異;元神屬貓的食客喜愛食魚,但對鼠客的元神更感興趣。

元神現出是狗者,舉止謹慎,恭敬侍候米飯班主,喝止閒人勿近,這些人多屬執事掌權之輩。

蛇為元神者最利害,只會鯨吞,不會蠶食,經常因過分中飽私囊,以致動彈不得。

狐鬼元神,道行高深,行不露形,食不露相,若要狐鬼原形畢露,惟有開壇施法,朗誦真言,硃砂黃紙書寫「財色」兩字,但須加上符膽: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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