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和不遇

人生世,總在遇和不遇之間。作為退休理科教師,我們遇到同好者一起寫博文,同一議題,可各抒己見,有時會遇到教過的學生、共事的老師、久違的上司,什麼樣的熟人、朋友,什麼樣的男人、女人,全不由我們做主,卻決定我們的電腦瀏覽器博文和瀏覽的博客以前在學校工作,如果工作順利、生活幸福,某一天早上醒來,我們會感謝命運,讓自己在那些重要的時刻遇到了合適的人,可能是同事的幫助,勤奮的學生如果某日諸事不利,那麼,會遇到倒楣的事情,忘記帶教具,忘記這,忘記那。生命是一個漫長的過程,佔據人一生大部分時光的,是他的職業生涯,平時人們常講的遇和不遇,也多指工作和職業中的遭際。退休後遇到的,多是舊同學,興趣相似的羣組,在談天說地之際,偶有佳作,不想輕易忘記,乃存之於小方塊中,給遇和不遇的博客觀賞,如此而已!

2017年12月8日 星期五

閱讀

香港學童的閱讀能力,全球排名下降,在50個參與國家和地區中排第3,僅次於俄羅斯及新加坡,惟港生的閱讀興趣低於國際平均水平,對閱讀課堂的投入度更「包尾」。對閱讀的興趣低於國際平均水平,有學者擔心,家長催谷孩子,可能破壞他們的學習興趣,「贏在起跑線,輸在終點線」。想起平日收到不少家長電郵,也垂詢怎樣學好中文、如何令子女愛看書等,每次索盡枯腸,還是想不出完美答案。儘管為的是兒女的喜好,但為解答他們的疑問,必須嘗試找出一個答案,怎樣令他們愛上閱讀,想來想去,結論還是甚麼也不必做。
看看我自己和那些愛閱讀的朋友,是因為父母誘導才嗜書嗎?以宋以朗為例,有次我們聊天,談及兒時學習情況,他說補習不是今天才有的事,早於六十年代,已有很多學生下課後又忙着補習,包括他自己,當年就有個老師天天來教他法文。我有點意外,他的父親宋淇先生,是燕京大學西語系高材生,不必加引號的真才子,朋友圈都是高人雅士,碩學鴻儒:錢鍾書、吳興華、張愛玲、傅雷、夏志清……如此家學淵源,坐擁強大文化資本,還要找補習老師?我問,當年宋老太太會否逼你溫習?他笑說,當然會啦。結果宋以朗有沒有喪失閱讀興趣呢?現在告訴大家一兩件趣事。
六七暴動後,他負笈澳洲,在當地考了狀元,入大學攻讀物理。暑假百無聊賴,他就由AZ橫掃圖書館的小說書架,事後反省,覺得自己考試雖沒問題,但性格如此「不務正業」,讀基礎科學是決不會有成就的,於是索性轉校轉系,到紐約讀門較實用的統計學算了。獲博士資格後,他從事媒體研究,協助大企業如可口可樂等,用數學分析廣告成效,這類專業自然跟文學無關,但他仍不斷看當代的小說散文,甚至推薦好書給父親看。宋以朗很喜歡Susan Sontag,《疾病的隱喻》在七八年出版,他立即從紐約寄一本給宋淇,叫老父看看最「潮」的書;宋淇看了覺得不錯,又轉寄到北京給錢鍾書品評。直到今天,宋以朗仍手不釋卷,好書就恭恭敬敬擺在書房,差的就隨隨便便擱在廁所。他不記得父母曾做過甚麼事,刻意培養他閱讀興趣,只知道父母藏書甚多,且包羅萬有:這兒是滿架不同版本的《紅樓夢》和紅學專著,那兒是最新的電影和文學雜誌。也許是幼年耳濡目染,他一生都戒不掉看書習慣,家教之重要,於此可見一斑。
至於我喜歡看書的原因,則跟宋以朗大不相同,兒時已喜歡朗讀中文詩歌,經常到圖書館借書,甚至居所附近有圖書館,讓兒女容易借書閱讀。無論如何,想令子女愛書,自己必先嗜讀,那就甚麼也不必做,潛移默化就夠了。當然,世事無絕對,陶淵明已是反例。他說自己「少學琴書,偶愛閒靜,開卷有得,便欣然忘食」,但五個兒子似乎都很不肖,他唯有幽默地寫首〈責子詩〉自嘲:「白髮被兩鬢,肌膚不復實。雖有五男兒,總不好紙筆。阿舒已二八,懶惰故無匹。阿宣行志學,而不好文術。雍端年十三,不識六與七。通子垂九齡,但覓梨與栗。天運苟如此,且進杯中物。」為人父母,該學淵明的豁達大度──即使管不好兒女,也至少教得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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