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性立秋

二十四節氣中有「三暑」，即小暑、大暑及處暑。「立秋」是處暑的前一個節氣，仍處於三伏期間，尚未出暑，天氣還是很熱。立秋作為秋季的起點，意指「陽氣漸收、陰氣漸長，萬物內斂」，是由陽盛逐漸轉變為陰盛的轉折點，同時意味著降水、濕度等趨於減少或下降。由於天氣漸變乾燥，養生方面應以「潤肺生津、益氣養陰」為重。

入秋後天氣仍大致天晴，局部地區有驟雨，日間酷熱，天氣持續酷熱。立秋前後，由於盛夏餘熱未消，仍然非常炎熱，故有「秋老虎」之稱。立秋容易出現不適症狀是較易出現皮膚乾裂、眼乾、口乾、咽乾、唇乾、鼻乾的問題。

立秋時節，堪稱我們對自己寬容、對餐桌放肆的黃金節點。畢竟有「貼秋膘」的習俗；「貼秋膘」起源北京，北京人自古好吃，比如説立春吃春餅，穀雨煮麪條，端午包粽子，立秋燉大肉，戲稱「貼秋膘」。「貼秋膘」珠玉在前，哪怕再自律、克制的人，也會想着破例一次，讓四季的鮮活和油潤，終於有個機會大張旗鼓地跳出來、喊出來，絕不遮掩。

我自己的「保留節目」是烤肉和冰啤酒。君不見日日年年妝容精緻、謹言慎行的都市白領，會在立秋翩然而至的某一天裏，推翻此前的矜持和收斂，呼朋引伴，對着紅彤彤的炭火、翻着滋啦滋啦的大肉片、只穿拖鞋和大襯衫，一夜暢飲到天明。

夏天太熱、冬天太冷，生活緊張、工作飽和，唯有這時能得以喘息，在湍急的河流上，愣是用蠻力劈出一道橋，走上去晃晃悠悠，卻也坦坦蕩蕩。曾經在溫室裏沒精打采的根苗，乍一抬頭看疾風和烈日，倒剛好找回了野性跟慾望，再沒什麼能阻擋。

這個時候的烤肉，吃的絕對是心情，在隱隱約約的氛圍感下膨脹壯大，不管是韓式、日式，還是老北京炙子，跟歡聲笑語交纏在一起，統統是野蠻而直接的香氣。如果在冷一點的地方，屋裏煙霧繚繞，屋外已經有陣陣寒意，欲說還休的汗珠就這麼掛在你的毛孔上。每咬一口，肌理中爆出的汁水在彼此眼中串成一條小溪，好像是這城市裏最溫暖的牽絆。彈韌的口感，嚼着嚼着就乖乖走進胃裏，舒服，且安心。突然之間有人舉杯，幾杯相撞，裏面的冰塊噼哩啪啦開始震動，咕咚咕咚一大口，剛才還灼熱的喉嚨瞬間涼爽起來，酒花和麥香隨着綿密的氣泡「嗖」地一下滑下去，好像久違的水上滑梯，濺出一大捧浪花。記憶中，每個秋天來時，都有聊也聊不完的聚會，喝掉一罐又一罐的冰啤酒，跟桌上的人手拉着手，把這些細碎的感慨和時光，全都裝進彼此人生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