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和不遇

人生世,總在遇和不遇之間。作為退休理科教師,我們遇到同好者一起寫博文,同一議題,可各抒己見,有時會遇到教過的學生、共事的老師、久違的上司,什麼樣的熟人、朋友,什麼樣的男人、女人,全不由我們做主,卻決定我們的電腦瀏覽器博文和瀏覽的博客以前在學校工作,如果工作順利、生活幸福,某一天早上醒來,我們會感謝命運,讓自己在那些重要的時刻遇到了合適的人,可能是同事的幫助,勤奮的學生如果某日諸事不利,那麼,會遇到倒楣的事情,忘記帶教具,忘記這,忘記那。生命是一個漫長的過程,佔據人一生大部分時光的,是他的職業生涯,平時人們常講的遇和不遇,也多指工作和職業中的遭際。退休後遇到的,多是舊同學,興趣相似的羣組,在談天說地之際,偶有佳作,不想輕易忘記,乃存之於小方塊中,給遇和不遇的博客觀賞,如此而已!

2024年3月1日 星期五

想長壽 當畫家!

不知什麼原因,畫家頗多長壽者,老年創作力仍然旺盛;音樂家次之;電影兼顧視與聽,亦有不少導演長壽;詩人和小說家又次之。已故英國藝術評論家奇勒(Kenneth Clark, 19031983)嘗言:詩人6570歲或仍能執筆,但寫出好詩者少之又少。活到82歲的歌德是罕有的例外。文藝復興時期,大多數人的預期壽命只有四五十歲,但米高安哲羅活到88歲。6775歲時,無法推辭教宗保祿三世之託,創作了兩大幅濕壁畫:《保祿的皈依》和《伯多祿被倒釘十字架》。他抱怨:The art of fresco was not work for old men

莫奈(Monet)活到86歲。他80多歲時,眼睛做白內障手術,幾近半盲,且行動蹣跚,但老驥伏櫪,壯心不已。為了畫睡蓮,莫奈每天踏入畫室都感到焦慮:「繪畫是多麼困難和折磨人……去年秋天,我燒掉6張畫。」馬蒂斯(Matisse)晚年要坐輪椅,經常臥床,依然創作不懈;他無力作畫,便剪顏色紙作貼畫。

繪畫好處多

畢加索活到91歲。美國女畫家Georgia O'Keeffe更壽至98歲。她在90歲後仍努力作畫,直至雙眼不能視物才放棄。上世紀中國的「留法三劍客」:趙無極活到92歲,吳冠中90歲,朱德群93歲。此外,齊白石93歲逝世,張大千活到83歲。

1969年加盟邵氏的南韓導演金洙容,202312月才逝世,享年94歲。另一名1972年為邵氏拍《天下第一拳》的南韓導演鄭昌和仍在世,已95歲。

今年82歲的美國小說家Nicholas Delbanco,在《耐久:衰老的藝術》(Lastingness: The Art of Old Age)書中打趣說,想長壽,除了保持身體健康、生活節制外,還該習畫。他父親是個普普通通的業餘畫家,老去不斷作畫,98歲才過身。這啟發了他探討:何以畫家比其他類型的藝術家更長壽?

Delbanco沒答案。奇勒則認為,繪畫既要動腦筋,也需要體力。對老人家來說,繪畫等於柔軟體操。其次,完成一幅滿意的畫,有視覺快感和心靈滿足。用筆或電腦打字書寫文稿,無視聽滿足,有何快感可言?

Delbanco引述德國社會學家阿多諾(Theodor Adorno)的話:「死亡只能加諸受造物,不能加諸藝術作品。」人類是受造物,必會死。藝術卻不會死亡。若畫家自信仍有能力創作可傳諸後世的藝術,他/她就有了強韌的生存意志(will to live),支持他/她在所謂「黃金日落」(golden sunset)的暮年,繼續活下去!

說到底,藝術創作都是勞筋骨、苦心神的活動。老人體力欠佳,受病患折磨,心有餘而力不足,非常痛苦的。莫奈自述:「每晚,我不斷被我意圖表達的念頭折磨。每朝起床,身心俱疲。」然而,看他在1919年創作的多張《睡蓮》,絕對感受不到焦慮和苦楚。

不創作不行

無論多艱難辛苦,老人仍堅持創作,皆因已着了魔,創作意念上了身,不畫、不寫不行。愛爾蘭劇作家蕭伯納92歲寫Buoyant Billions時夫子自道:「我這個年紀……在花園散步也難免摔倒一兩次,連這樣輕易的事情都辦不到,實在沒道理仍然學莎士比亞(寫舞台劇)……但是,我無法閉嘴,亦不能不拿起筆,我一天活着,便一天都要寫。」之後蕭伯納又說,劇本並非他寫的,the play writes itself

可惜,正如阿多諾說,大多數藝術家的晚年作品都是災難。蕭伯納的Buoyant Billions便是一例,遠離水準,乏人問津。接近全盲的愛爾蘭作家James Joyce最聰明,人家問他:Finnegans Wake之後會寫什麼?他答:寫點簡單的東西!此簡單的東西,就是再三校對Finnegans Wake的手民之誤而已!他58歲便辭世。

作家老來最淒涼是:創作的巔峰過後,一直走下坡。美國小說家霍桑(Nathaniel Hawthorne, 18041864)在1850年出版《紅字》,一書成名,之後去了歐洲7年。1860年返美,他太太說他「喪失了對生命的熱愛」。

美國內戰期間,霍桑打算寫小說,卻發覺「有些想法,我幾乎掌握到了、思索着,正準備下筆,它們卻溜走」。他在日記中這樣說:「(我所寫的)全是白寫。沒任何進展。」

霍桑愈來愈絕望:「我不知道怎樣繼續下去……我從來沒墮入如此悽慘的困境中。」話雖如此,他沒停筆。遺憾地,寫了數百頁還未完稿,尚未到60歲生日,霍桑就在睡夢中逝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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