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一作為癸卯年的第一天,就是兔年的開始,所以說「一元復始,萬象更新」。寫了這麼多年世界變、中國變,香港也要變,香港真的變了嗎?
這幾年黑暴過去,今年疫情也可過去,但是,似乎是一切還舊,且有點變本加厲。香港是變,或多只是收了舊的做法,換上新瓶,安上不同的說法,加添了口號,基本上還有舊的一套,從英國統治時來的一套。或許沒了戴麟趾時的腐敗,卻還比不上麥理浩的新政。已經21世紀過了20多年,香港為甚麼還戀舊戀殖呢?就算這是不合時宜、政治不正確的說話。社會求變,便是要尋根問柢,把現實認真比較,看究竟是真變了,抑或是陽奉陰違,表裏不一,讓原來的既得利益者、落後的制度文化可阻礙新時代的變革。
特區政府要說結果取向,卻是怎樣的結果?最典型的例子是簡約公屋。一是以過渡代替久居的住所;二是簡約的造價比正常貴。這不是本末倒置是甚麼?有了成果,卻是調換概念,簡約過渡屋本不應算入成績,卻堂而皇之列入。這是為了政府的假面子,抑或是真的為民服務?
黑暴最大的問題是教育,升旗唱國歌有助端正學校文化,可還是形式,需文化行為認知的教育。通識課程改變了,換來的是老師不懂教,學生不願學,硬繃繃的教條文章,本來還可逐步改善,竟只分合格與否,師生都可馬虎敷衍,怎樣扭轉學校裏的氣氛?
中文還是學生最害怕的科目,中國歷史是逃避的科目,母語教學變成與普通話教學對立。本地學校紛紛直資化,學生轉國際課程、國際學校。教育不是一國兩制,而是去當地語系化、去中國化。誰當教育局局長,誰在議會裏主持教育立法,都沒有認真考慮,更不用說變革改善。教育從大學至幼稚園都是在去當地語系化、去中國化。再有一次黑暴,也未必不可能。當然反過來,如一些學校校長把外語摒除,削弱英語,標榜政治正確,又是矯枉過正。
香港的基建有所改善,卻是幾十年前的規劃,現在才落實。但規劃落後,沒有與內地協調配套,不知周邊地區的發展趨向。政府仍是閉門造車,好的是不再排斥內地,但與內地連接還止於口號,缺乏深入細緻的調查分析,打破舊框框的思維。不是明日大嶼,亦不脫粗疏,亂花錢,不認識到從規劃到建造,香港從英國承繼的體制是怎樣百洞千孔、效率低下。
完未?
小時候,最怕測驗考試,好像每隔一陣子,就要上刑場,大難不死,及格過關,順利升班,又有下一關。自問不是考試讀書機器,記性不特別好,成績平平,讀書的唯一目標是讀完,盡快畢業,脫離無限測考輪迴。所以考通識科只計合格與否,情有可原。考卷上的分數,曾經是衡量個人能力和價值的唯一標準,現在看來,雖然毫無意義,但當日確是人生的全部。
眼前的挫折和難關,總是無法超越,在苦無出路的漩渦中,只想知道幾時完,會不會完。誰知,越過一座高山,前面還有一座更高的山,從來,「完」都是一廂情願。
希臘神話裏的悲劇人物,薛西弗斯,因為施詭計蒙騙神而被懲罰,他要將大石推上陡峭的高山,每次當他快要把石頭推到山頂,石頭就會滾下山腳,他必須走下山坡,把石頭再推上山,一次又一次地重複這「苦差」,接近「完成」卻又「歸零」。薛西弗斯或許也曾祈求神放過他,結束永無止境的折磨。
曾經,生活的重擔、情緒的枷鎖,被孤立、背叛和離棄的感覺,是生命的全部,心中那塊巨石,每天要費盡力氣把它往上推,可惜轉瞬間又回到原點,徒勞無功。哲學家卡繆談到生命的荒謬:「如果我們都要死,努力還有意義嗎?」如果痛苦和艱難,根本沒有完結的一天,我們還有什麼選擇?
薛西弗斯有兩種選擇:他可以選擇痛苦、悲傷,終日埋怨神對他無理的懲罰;也可以選擇享受把巨石推上山巔的過程,不斷燃燒自己的快感,然後喘一口氣,觀看巨石慢慢滾下山坡,從容不迫又無可奈何地迎接下一次苦難和挫敗。
每推一趟石頭上山,身體會強壯一點,意志會堅定一點,速度也會快一點,「完」或「未完」還重要嗎?反而兔年香港可真有逐步改變顯得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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