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和不遇

人生世,總在遇和不遇之間。作為退休理科教師,我們遇到同好者一起寫博文,同一議題,可各抒己見,有時會遇到教過的學生、共事的老師、久違的上司,什麼樣的熟人、朋友,什麼樣的男人、女人,全不由我們做主,卻決定我們的電腦瀏覽器博文和瀏覽的博客以前在學校工作,如果工作順利、生活幸福,某一天早上醒來,我們會感謝命運,讓自己在那些重要的時刻遇到了合適的人,可能是同事的幫助,勤奮的學生如果某日諸事不利,那麼,會遇到倒楣的事情,忘記帶教具,忘記這,忘記那。生命是一個漫長的過程,佔據人一生大部分時光的,是他的職業生涯,平時人們常講的遇和不遇,也多指工作和職業中的遭際。退休後遇到的,多是舊同學,興趣相似的羣組,在談天說地之際,偶有佳作,不想輕易忘記,乃存之於小方塊中,給遇和不遇的博客觀賞,如此而已!

2023年1月23日 星期一

八十年代香港戲劇

為了推動香港的表演藝術,香港演藝學院於一九八四年創校,翌年便成立了戲劇學院。自此之後,香港的舞台劇出現了新一代「學院派」,熱衷戲劇藝術的年輕人,可以獲得正規學院式訓練,從而發展自己的抱負。戲劇學院的創院院長是King Sir鍾景輝,在他的領導之下,學院一方面以西方表演技巧為訓練基礎,但同時注重推動本地原創戲劇。一九八六年,戲劇學院一口氣推出三個實驗劇場作品,全部都是本地劇作家的新劇,當中包括莫唏編劇,King Sir親自導演的《年初二》。

 莫唏是吳家禧編劇的筆名。吳家禧主理的「赫墾坊」劇團,當年在劇壇已經甚具名氣,主要演出與青年人有關的創作劇。吳家禧其時已是職業戲劇工作者,但亦考入戲劇學院進修,《年初二》劇是他為學院同學「度身設計」的作品。

《年初二》劇的故事背景發生在春節年初二,一班邊緣青年人在這個新春晚上,各自爆發了自己內心抑壓的問題。有人想要自殺幸而獲救;有人不幸自殺了;有人因為積怨而互相仇殺。總之,青春和怨憤隨着新春爆竹一起散發,當年無根的青年不知何去何從。全劇以粵語流行曲為音樂背景,譚詠麟高唱「狂呼我空虛,空虛,怒罵是她不對!」反映了角色的心理狀態。故事以新春年初二的燦爛夜空作結,歡愉和激情過後,年輕人最終得到反省,為未來作出期盼,為自己尋找出路。

香港劇壇沒有什麼「賀歲劇」,《年初二》雖然並不是喜劇,但反映了劇作家掌握中華文化與年輕人發展的關係。時隔多年,仍然令我印象深刻。

八十年代香港戲劇

舞台劇在八十年代的香港仍然是少數人的活動,但是作為文化表述方式,卻是敏鋭和直接的。為要更好地去了解八十年代,我們必須由戰後談起。

戰後,特別是五十年代開始,戲劇活動在香港不斷發展,至今,香港已經成為華人社區重要的戲劇藝術中心。香港戲劇活動雖然受文化環境、敎育取向、經濟條件、媒介生態等因素影響,卻從未間斷。一代又一代的戲劇工作者,人數雖然不多,卻一直推動他們所喜愛的藝術。

三個參照

香港戲劇是帶著一股強大的前瞻性動力進入八十年代的。這動力有三個方面的參照:

(一)七十年代香港本土文化勃興;

(二)中國大陸八十年代開始的文化熱潮;

(三)世界戲劇美學的發展;

首先,本土文化。七十年代中後期,一連串專業演藝團體相繼成立,顯示本土演藝文化的進一步成長,殖民政府在香港本土文化漸漸成形之後,亦不得不改變舊殖民主義觀念,多從香港本土民生建設出發去設計香港的管治。一九七七年「香港話劇團」的成立,標誌著香港戲劇職業化的開始,意味著殖民政府在演藝政策上本地化的取向。

到了八十年代香港本土戲劇開始產生更寬闊、多元的生態圈,除了職業劇團之外,當年「海豹劇團」丶「生活劇團」等半專業劇團還很活躍,使香港劇場斷提升。八、九十年代重要的業餘劇團、社區劇團:「第四線劇社」丶「沙田話劇團」丶「赫墾坊劇團」、「灣仔劇團」就是八十年代中成立的,他們為新一脱編劇人提供了發表園地。一九八五年,香港演藝學院創立,系統培養香港戲劇人才,意義深遠。

第二方面的參照:八十年代中國大陸的文化熱潮。大陸一九七六年「文化大革命」後思想漸漸「解凍」,影響所及,有不少香港戲劇工作者都有意識地反省「寫實主義」;八十年代中國出現五四運動之後的第二次西潮。在很短時間,中國大陸廣開視野,引進布萊希特、荒誕劇、美國當代戲劇、質樸劇場等等西方戲劇流派,好像在濃縮的、壓縮的時間框架裏,將西方不同時代的,差不多一百年的戲劇變革,都照單全收。所以在那個年代走過來的中國戲劇工作者,如林克歡、林兆華、高行健等,全部都是將西方的歷史以一種空間經驗來吸收,究竟消化之後產生出來的是甚麼很值得硏究。

對於香港戲劇,西方思潮傳流有漸,但對於成長於七十年代中的香港戲劇工作者,不遠處中國大陸藝術家的「西方文化饑渴」卻衝擊著他們,直接、間接促使他們的戲劇探索。

八十年代開始中港戲劇交流漸見頻繁,共同探索戲劇的可能性。那時,大家對戲劇的探索,主要在文本層面和表演理論上,頗有寬容性。荒誕劇、布萊希特、寫實主義、前衛派、中國經典戲劇、小劇場、即興劇、默劇⋯⋯共冶一爐。今天回顧,這跟當時的歷史氛圍是很有關係的。

三,戲劇美學。反省寫實主義是當時的主流,八十年代許多戲劇工作者,都嘗試在世界劇場尋找養料,建立自己的風格。其中印象最深刻的,應是鍾景輝先生為「香港話劇團」排演彼德.懷斯(Peter Weiss)的《馬拉/沙德》,既有史詩劇方法,又有殘酷劇場(Theatre of Cruelty)味道,在八十年代中很震撼。

在談八十年代香港戲劇面對的時代命題之前,或許先要談香港八十年代的戲劇創作力量。

八十年代香港戲劇創作力量

劇本創作上,八十年代初主要是人脈的承接。在六十年代末、七十年代初參與戲劇的一脱人,已開始成熟,擔起策動的角色。袁立勳在「香港話劇團」七九至八零年劇季,就連同杜國威、麥世文、許堅信、黃榮燦等,把老舍的《駱駝祥子》改編為舞台劇。此外「香港話劇圏」策劃一年一度的「市政局戲劇匯演」,為許多業餘劇社、大專劇社的創作,提供了演練、觀摩空間。吳家禧、李國威、陳炳釗、王添強、鄺為立、鄧樹榮等今天活躍於香港劇壇的演藝工作者,當年都在「市政局戲劇匯演」顯過身手。

其中,吳家禧與陳炳釗,七十年代曾參加「校協戲劇社」,八十年代在大專推動戲劇,八五年進入香港演藝學院讀書,都分別成為香港戲劇創作的重要力量。吳家禧在八四、八五、八六這三年,分別以《島》、《痴》、和《最佳編劇》得到「市政局戲劇匯演」的優異劇本獎;他的《年初二》,是「演藝學院」八六年公演的作品,以寫實主義的筆法呈現年輕人的虛無。他後來繼續寫實主義路線,在自己的「赫墾坊劇團」發表《紅粉》、《自助餐》等不少作品。陳炳釗八十年代中已開始潛挖生命的灰暗,他參加香港電台與「海豹劇團」合辦的「香港舞台上」劇本創作比賽獲得季軍的作品《午睡》,一間樓、一個聾老婆婆、一個歸家倦客,千百種複雜而深沉的鬱結,很有象徵主義味道。

到了八十年代中,香港戲劇創作出現了可喜的生力軍,這首先跟社區劇場和業餘劇團的蓬勃有密切關係,例如杜國威、俊男就為不同劇團創作。其中,俊男的《我對青春無悔》以輕鬆的手法、生動的語言寫幾位香港土生土長青年的友情、愛情,引起很大的迴響。這是跟七十年代帶著火紅感性、「放認關爭」意識,書寫自我、確立自我是很不同的創作取向。

總結:

在時代的風浪中,不同領域、不同政見、不同感性,眾聲喧嘩。八十年代香港戲劇承接香港人幾十年的文化動能,勇敢地破浪前進,揭開了戲劇作為文化論述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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