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把老人看成恥

父母卅多年前曾到西班牙北部畢爾包（Bilbao），那時我正在學校搏紮中。母親傳來的照片，大部分是當地老夫老妻手牽手、三代同堂的溫馨場面，反而令我覺得那裏的人口老化，一直提不起興趣去旅遊。近年觀察到西班牙人怎樣快樂度晚年，連自己也忍不住逗留當地觀摩一陣子，羨慕他們滿足舒泰的神色。

發現老人所面對的衰老和退化，在西班牙都不會變成羞恥，甚至有許多產品和解決方法，加以美感變漂亮。例如走路不便，會有店舖賣不同顏色和設計的拐杖，所以有次在美妝店Arenal看到老婆婆穿着深藍色洋裝，配上銀色皮鞋和手袋，她的拐杖竟然混合了藍和銀色。掉牙麼？市中心隨處是Clínica dental；掉髮麼？有各種假髮可媲美Nicole Kidman的百變紅地氈造型。畢爾包還有特別多聽力中心，替長者檢查聽覺、選擇和調校助聽器，我誤進了一家引入丹麥Widex助聽器的店舖，乍看以為是售賣高端無線藍牙耳機。把輔助老人的產品變得新穎輕巧、普遍化，便不會被標籤「人老機器壞=可憐」。

政府上月公布促進銀髮經濟工作組落實推行的30項措施，涵蓋五個範疇，包括促進「銀色消費」、發展「銀色產業」、推廣「銀色品質保證」、推廣「銀色財務及保障安排」和釋放「銀色生產動力」。港大社會工作及社會行政學系教授林一星認為，發展銀髮經濟的重點，並非令長者多在本地消費，而是應吸引外地長者來港旅遊消費。有飲食業業界更趁七一推廣銀髮經濟，提供長者和軟餐相關優惠。今年約有3,800個商戶參與，較去年的2,000間大增，商戶涵蓋便利店、酒店餐廳和連鎖快餐店等。

銀髮市場當然是商機，西班牙留有不少實體門市部幫忙長者，並不合乎新經濟原則。他們繼續到銀行、互聯網電訊Movistar繳費，到百貨公司旅遊部El Corte Ingles Viajes買機票、預訂酒店旅行團等。想起父親說，全球的銀行分行愈來愈少，現在牛津的Santander銀行更要改裝成Work Cafe共享空間，將櫃位服務減至零，根本不切合大學城需要，很不方便。我說，難道公司高層提出改革時，會逆大勢所趨？來畢爾包一看，西班牙人年老時毋須compromise生活質素，亦不被社會淘汰，老而不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