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經.邶風.綠衣 先秦:佚名
綠兮衣兮,綠衣黃里。心之憂矣,曷維其已?
綠兮衣兮,綠衣黃裳。心之憂矣,曷維其亡?
綠兮絲兮,女所治兮。我思古人,俾無訧兮。
絺兮綌兮,淒其以風。我思古人,實獲我心。
《詩經.邶風.綠衣》寫下了可能是歷史上最早的一首悼亡詩:「絺兮綌兮,淒其以風。我思古人,實獲我心!」這首詩描寫一名鰥夫拿出了妻子生前親手縫製的衣服,一邊輕輕撫摸衣物,一邊回想妻子活着時,都會幫他張羅換季的衣服,但如今外頭冷風淒淒,身上卻是夏天穿的「絺綌」,即葛布衣,擋不了寒意,也擋不了思念那一位深知他心意的已故妻子。
從前,老師教導這首詩,說它寫到了丈夫思念妻子的情感,但我始終沒有讀明白,在我看來,丈夫更像是想念妻子的照顧者功能,多於思念妻子本人。
或許,這只是出於我的「刻薄」,也可能是那一位丈夫的情感內斂,但無論如何,以睹物思人而言,我認為西晉潘岳的《悼亡詩》倒真的寫到了一份思念故人的愁。
潘岳寫道:「望廬思其人,入室想所歷。幃屏無髣髴,翰墨有餘跡。流芳未及歇,遺掛猶在壁。悵恍如或存,回惶忡警惕。」潘岳看着從前與妻子一起生活的房子,想起了點滴往事,物是人非,而他只能夠沉浸於哀傷,感嘆無法改變妻子離世的事實。
潘岳的《悼亡詩》開啟了以後文人祭悼妻子便以「悼亡」為題的傳統,更成為了詩文的一個類別。悼亡令人傷感,這是本能,而人類的文明進一步把這份傷心的悼亡變得有意義。
猶太裔法國哲學家列維納斯(Emmanuel Lévinas)曾經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時,遭納粹德軍俘虜,並關進了集中營。其間,他失去了全家人,只有自己活了下來,這個回憶不但給予他苦不堪言的傷感,更帶來了一份罪惡感,他的內心自責:為什麼死了的人不是我呢?
這樣的痛苦,使他長期思考生命、存有、他者等主題。列維納斯的哲學,艱澀深奧,但至少我們可以明白他的一個論點:逝去的故人與活着的我們,依然有着一份倫理關係,我們的關係不停留於過去,而在於活在當下,在於當下的每一次思念,都是教我們尋找繼續活着的意義。
活在當下很重要,透過正念讓你改變對人生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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