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七夕
吟誦着這優美的詩句,又一個七夕佳節,明天將至。
舉凡年節,往往大都承載着某種特定的文化傳承,七夕亦然。七夕的由來雖然淒美,卻無疑是所有傳統節日中最柔情蜜意的一個。
早在懵懂少年時,媽媽就不止一次地向我描述過那個經典的神話故事。有一年,聽着聽着,突然下起了綿綿細雨。媽媽說,這是牛郎織女積攢了一年之久的相思淚,落在未婚男女的身上,將來就一定能討到那個生命中最有緣的伴兒。
媽媽的說法其實與七夕的「乞巧」習俗有點類似。其實七夕的重頭戲主要在女孩的身上,因為傳說中,織女的手藝極巧,能織出雲彩一般美麗的天衣。為了使自己也能擁有織女一般的巧手,在少女之間,遂發展出了一種「乞巧」的習俗。乞巧的習俗大約早在漢代就已形成,後來又跟牛郎、織女的故事相結合,便越發地鮮活生動起來。僅乞巧用的針就分雙眼、五孔、七孔、九孔之多。七夕晚上,手拿絲線,對着月光穿針,看誰先穿過就是「得巧」。
家鄉還有一種習俗叫丟針卜巧。就是在七夕的中午,放一盤水在太陽下暴曬,過一段時間後,空間中的塵土就會在水面上結成一層薄膜。這時把針丟在水裏,有了薄膜的支撐,針會浮在水面上。再看看水中呈現的針影,如果成為雲彩、花朵、鳥獸之形,就是得巧。反之,若呈現細如線、粗如槌的影子,則是未能得巧。最有趣的當屬竊聽哭聲之說,在夜闌人靜之時,悄悄走近古井旁,或是葡萄架下,屏息靜聽,隱隱之中如能聽到牛郎、織女對談或是哭泣的聲音,此女必能得巧。
後來才知道,其實七夕這天男子也是有事可做的。俗傳農曆七月七日乃魁星的生日,魁星主管人間文事,所以想求取功名的讀書人特別崇敬魁星,一定在七夕這天祭拜。魁星也叫魁斗星,廿八宿中奎星的俗稱,為北斗七星的第一顆星,乃魁首。古代士子中狀元時稱「大魁天下士」或「一舉奪魁」,皆源於此故。兒時住在天台,仰望天邊,不辨那顆是魁星,幸好都能得它眷顧,雖不是狀元,但勉強也算學士弟子員。
既是節日,又豈能少了吃的。七夕的應節食品中以巧果最為出名。巧果又名「乞巧果子」,款式極多。主要的材料是油、麵、糖、蜜(意指柔情蜜意)。《東京夢華錄》中稱之為「笑靨兒」、「果食花樣」。宋朝時,街市上已有七夕巧果出售。
「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銀河雖寬,無非盈盈一水,兩情相悅,又何須萬語千言?被王母強行隔開的牛郎織女,雖有「歡盡夜,別經年,別多歡少奈何天」的悲憐,但也有「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的地久長天。「終不羨人間,人間日似年」所以,他們並不在乎朝朝暮暮,歲歲年年。
儘管是一段淒美的愛情神話,但千百年來,兩顆星的隔河守望,卻正像凡俗間的婚姻堅守。我們不是神仙,所以我們做不到「終不羨人間」的那份灑脫,我們的愛情需要朝朝暮暮、歲歲年年的相守相伴,更離不開柴米油鹽、兒女繞膝的煙火之歡。
所以,在這個柔情蜜意的日子裏,無論你是牽手多年的老夫老妻,還是初涉愛河的少女少男;無論是兩鬢斑白的銀婚夫婦,還是剛入圍城的新婚燕爾,都不妨暫時停下匆匆腳步、忙碌身影,雙雙依偎於朗朗星空下深情對視,這時,你會驚喜地發現,活色生香的愛情原來一直都在我們身旁,時時刻刻,從未走遠。
七夕那口甜
今時不同往日,比起「找個好人」,在當下的價值體系中,「善待自己」顯然成了更主流的觀點。本來在我心中,所謂的中式或西式情人節就不該局限於花前月下,有一個人執手相看固然不錯,適時提醒自己人生苦短,莫忘加一點甜,不是更切實際?
七夕其實距離處暑只有「一步之遙」,絕佳的過節方式就是打開冰箱,捧着一盒冰淇淋放縱到底,吃一口夏末出霜的清涼,像親了一口秋天的臉蛋,淋漓也痛快。
按說,吃冰淇淋永遠是單一味道的更經典純粹,但這一勺,很多時候也不止一種口腹慾,它就像燥熱中從天而降的奇跡,濃縮了似曾相識微妙的感受,每個層次下都有一頁記憶被翻開、激活,兒時的遊樂場、運動會後放學的夕陽、第一個月含蓄的工資,和大腦在低溫刺激下,天馬行空閃過的念頭。所以如果有一天,可以專門靜下心來吃冰淇淋,確實也是件勇敢而奢侈的事。想了片刻,我還是把手伸向了那一罐鳳梨椰子,十年前的邁阿密,第一次喝到如此熱帶氣息濃郁的雞尾酒,後來驚覺,它竟然跟冰淇淋有夢幻聯動,就此一發不可收拾,有它的地方,我必捧場。
椰子這水果,不妖艷卻「極有手段」,最擅長抓人心,通常經過二次加工都會「昇華」。冰淇淋開盒就讓人欲罷不能,菠蘿的酸甜明亮開胃,融合椰子的柔嫩悠長,在夏天延展出一股奇妙的觸感,絲滑清爽。前一秒還眉頭緊鎖,後一秒就立刻被「熨平」,熨而不燙,絲綢一樣自然地展開。這一口,吃下去是單純的開心,沒有花裏胡哨的東西搶味,就像睡了場過癮的午覺,或運動後的溫水浴,這難以匹敵的治癒感,是挖到了平凡日常中最大的寶,可不就是生活在對你表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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