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和不遇

人生世,總在遇和不遇之間。作為退休理科教師,我們遇到同好者一起寫博文,同一議題,可各抒己見,有時會遇到教過的學生、共事的老師、久違的上司,什麼樣的熟人、朋友,什麼樣的男人、女人,全不由我們做主,卻決定我們的電腦瀏覽器博文和瀏覽的博客以前在學校工作,如果工作順利、生活幸福,某一天早上醒來,我們會感謝命運,讓自己在那些重要的時刻遇到了合適的人,可能是同事的幫助,勤奮的學生如果某日諸事不利,那麼,會遇到倒楣的事情,忘記帶教具,忘記這,忘記那。生命是一個漫長的過程,佔據人一生大部分時光的,是他的職業生涯,平時人們常講的遇和不遇,也多指工作和職業中的遭際。退休後遇到的,多是舊同學,興趣相似的羣組,在談天說地之際,偶有佳作,不想輕易忘記,乃存之於小方塊中,給遇和不遇的博客觀賞,如此而已!

2024年1月24日 星期三

利東街的記憶

兒時經過利東街,多被它的舖頭吸引。利東街,俗稱喜帖街或印刷街,位於香港島灣仔區,是香港著名的印刷品製作及門市集中地,尤其以印刷喜帖著名。後來由於香港市區重建計劃,利東街道的業權被收回,被改造為現代風格的商住區,喜帖印刷店“成行成市”的景象遂成歷史。
聖誕節那幾日經過利東街,人氣很旺,新樓立在步行道旁,餐廳、商店林立,都是張燈結彩的繁華樣式,果如《囍帖街》歌詞裡所寫的,「回憶的堡壘,剎那已經倒下。」除了流行歌曲,回憶還在哪裡保存著呢?有當地插畫家非常細緻地記錄瞭如今的利東街其前世:喜帖街。喜帖舖頭到處都是,從裝飾、到招牌及至貨品,紅色好像滿溢出來到了空氣中一般。當初印刷廠在這裡集聚,偶也見到幾家時裝店、餐廳。
那裡瀰漫開來的紅色喜氣給插畫家帶來了靈感,在喜帖街開枝散葉的“喜帖樹”,樹上的果實是一封封的喜帖,而在這棵“高樓大樹”上,有人負責以「四色控制器浸染樹根」來為喜帖染色;有人負責把大樹連結到高科技,設計喜帖的品項、細節;有人負責原料的籌備和喜帖的篩選和保護,也有機器負責分類生產;施肥的是人們用在喜宴上的女兒紅;還有道士施法,把喜事的當事人、地點、時間傳達給師父,他的功力就會增強。於是,插畫家一邊沉浸在轉換現實而來的夢幻世界,一邊把一層又一層的唐樓畫出來,除了那些招牌,還重點描繪了家家戶戶不同風格的窗戶,也畫出不同年齡段的人、不同功能的房間裡的日常生活。街上還有“偉良麻雀”店,這年頭已經很少有人光顧這類麻雀用品小店了;至於“五龍粥麵世家”,是全港第一屆“美食之最大獎”的麵食組冠軍,後來搬到中環租庇利街去了。除街景外,插畫家還詳細畫出當年街坊防火隊的組成和消防方案,燙金公司的各類器械工具、分工乃至詳細的工序,這些都是喜帖街寶貴的歷史文化財產。插畫家的筆觸有漫畫的風格,既融合文字作現實的考據,也展現出溫暖人心的想像力與情感色彩。
二零一零年的電影《月滿軒尼詩》在上映前一年開拍,這部由張學友、湯唯主演的愛情電影就出現了二零零九年清拆中的利東街,步行道兩側都被鐵皮圍擋區隔,牆上留有一幅喜帖街景的畫還有市區重建局的標誌。張、湯二人分飾男女主角阿來和愛蓮,在家人安排下相親,本來各有心上人,卻不知不覺喜歡上對方。阿來意識到自己長年沒有再投入戀愛的原因,其實未必是因為對前女友念念不忘,而是自己的頹廢和怯弱,總是渾渾噩噩度日,不打算承擔起責任,那陣子愛蓮因為誤會怪罪於他,他也沒打算解釋。愛蓮其實已有一個剛刑滿釋放的男友阿旭,阿旭是個粗人,脾氣火爆,待人接物動不動就上頭,總用拳頭解決問題,他和愛蓮之間除了舊日的情感,其實並沒有共同語言。在一次次的失望之下,愛蓮選擇了分手。阿旭氣不過,一日,當阿來經過利東街,便被阿旭追打,那時阿來已經意識到了自己對愛蓮的情愫。阿旭見他不反擊、罵他軟弱無能,硬是一頓拳打腳踢。阿來卻反問一句:「我要哄她笑,你會嗎?」後來,電影裡的喜事不是阿來和愛蓮,倒是阿來的母親和店員青叔成了婚。婚禮結束後因為避雨,阿來再次跑到了利東街,他一路小跑,滿臉喜悅,在檀島咖啡餅店和愛蓮重遇。
《月滿軒尼詩》,顧名思義,是以軒尼詩道為主要拍攝地,利東街兩次出現都與愛情有關,這當然與它作為喜帖街的文化記憶有關。第一次出現,阿來終於向前女友承認自己內心對愛蓮萌生的情愫,卻遭遇在愛情中受傷的阿旭;第二次出現,是在雨中跑向檀島,他對愛蓮說“我猜你就在這裡”,二人前嫌盡釋。利東街猶如一條愛情步道,人們每次經過,彷彿歷經情感歷程中的愛與糾葛,又被這條街深深祝福著,也因為重視感情,一再能夠引起觀眾的共情。有趣的是,電影中的利東街已在清拆工程當中,被鐵皮包裹著的,好像是阿旭失去的戀情,好像是阿來被壓抑而沒有真正面對的情感,又好像是喜帖街對這些年輕人隱約的祝福。聖誕節時候重走一次嶄新的利東街,我在想,這些記憶該如何更好地保存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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