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和不遇

人生世,總在遇和不遇之間。作為退休理科教師,我們遇到同好者一起寫博文,同一議題,可各抒己見,有時會遇到教過的學生、共事的老師、久違的上司,什麼樣的熟人、朋友,什麼樣的男人、女人,全不由我們做主,卻決定我們的電腦瀏覽器博文和瀏覽的博客以前在學校工作,如果工作順利、生活幸福,某一天早上醒來,我們會感謝命運,讓自己在那些重要的時刻遇到了合適的人,可能是同事的幫助,勤奮的學生如果某日諸事不利,那麼,會遇到倒楣的事情,忘記帶教具,忘記這,忘記那。生命是一個漫長的過程,佔據人一生大部分時光的,是他的職業生涯,平時人們常講的遇和不遇,也多指工作和職業中的遭際。退休後遇到的,多是舊同學,興趣相似的羣組,在談天說地之際,偶有佳作,不想輕易忘記,乃存之於小方塊中,給遇和不遇的博客觀賞,如此而已!

2025年9月9日 星期二

譯介西學 傳教士功不可沒

西學傳入中國,始於明末。利瑪竇開先河,他一方面結交士大夫,著書介紹西方科學和哲學,製作了中國最早有經緯線的世界地圖《坤輿萬國全圖》,翻譯了現今仍用的幾何名詞;另一方面傳教,頗為成功。可惜,清初發生禮儀之爭,雍正於1723年禁教,至鴉片戰爭後的1844年才解禁。

120年間,洋人尚可來華通商。基督新教為與羅馬天主教競爭,十九世紀初,英美教會即派傳教士來華。馬禮遜(Robert Morrison, 17821834)率先在1807年來華,留至1834年於廣州逝世。他於1819年譯出整部《新約聖經》和《舊約全書》,成為第一部漢文《聖經》。1823年將《新舊約全書》以《神天聖書》之名出版。其中,使徒、基督、原罪、創世、救贖、末世、天國、教會、赦免、恩寵、因信稱義等新教詞語,皆出自馬禮遜手筆,沿用至今。

1808年開始,馬禮遜便根據《康熙字典》編譯《華英字典》,1823年出版線裝本,共4595頁。日後來華的傳教士,莫不捧着《華英字典》學習漢語和中文。

1830年,美國傳教士裨治文(Elijah Coleman Bridgman,18011861)到廣州,1847年移居上海,和妻子創辦了上海第一所女校。跟其他傳教士一樣,他除了傳教外,就從事翻譯。他的裨治文版《聖經》將God翻譯為神。

三款中文聖經

利瑪竇把God翻譯為天主,但他與徐光啟等商討後,為了傳教方便、不得罪儒家,在《天主實義》中一再宣稱:「吾國天主,即華言上帝。」又云:「歷觀古書,而知上帝與天主特異以名也(意思是:只是名稱各異)。」後來,梵蒂岡正式定漢名為天主教。馬禮遜乾脆翻譯為上帝。18438月,英國倫敦會在香港召開傳教士會議。美國傳教士堅持用裨治文的譯名。自此,中文《聖經》有三個版本,美國新教取「神」版,英國採「上帝」版,梵蒂岡沿用利瑪竇的「天主」版。

裨治文另一貢獻是在1838年出版《美理哥合省國志略》,書中介紹了美國《獨立宣言》及美國的政制,翻譯了「聯邦」和「合眾國」等新詞。在1838年版中,裨治文沒有譯出《獨立宣言》最重要的一句話:人人生而平等,具備追求「life, liberty and the pursuit of happiness」的權利。Liberty一字,馬禮遜在1822年曾譯為「自由之理」。英國公理會傳教士麥都思(W.H.Medhurst,17941857),曾在1847年譯為「自主」或「自主之權」。經多番修訂後,裨治文於1861年出版最終定稿,易名為《大美聯邦志略》,隨麥都思譯為「生命及自主、自立」。「自由」一詞,經嚴復翻譯後才獲廣泛使用。

美國傳教士、漢學家和語言學家衛三畏(Samuel Wells Williams,18121884),1833年來華,1844年出版《英華韻府曆階》。麥都思18471848年出版《英華字典》。他還為閩南語發明了白話字(Pe̍h-ōe-jī),即用拼音字母書寫有音無字的閩南語。日本在1853年開放門戶後,編譯了不少英和、和英辭典,借鑑了不少來華傳教士編譯的字典,豐富了「和製漢語」。

美國傳教士林樂知(Andrew Y.J.W.Allen,18361907),1860年來華,居留了47年。1868年,他在上海創辦周刊,1874年改為《萬國公報》月刊。1887年廣學會成立,《萬國公報》即為其喉舌。他嘗言:「試觀英文之大字林(字典),科學分門,合之名詞不下二十萬,而中國之字不過六萬有奇(有餘),是較少於英文十四萬也。」

兩種反對聲音

晚清像林樂知一類編譯家,要面對來自兩方面的反對聲音。有些洋人藉口「中國語言文字最難為西人所通,即通之亦難將西書之精奧譯至中國」,指翻譯徒勞無功,浪費精力、時間和金錢。清代的士大夫則守舊排外,正如林樂知所云:「今中國之人,以造字之權利,讓之古聖先王,後人不許杜撰一字,亦不許自着一新名詞,必稽諸陳舊之經典,方為雅馴。」

英國傳教士傅蘭雅(John Fryer, 18391928)來華後,先在1861年於香港任職聖保羅書院校長。1868年,他脫離教會,往江南製造局,長期任職翻譯及口譯員。他與林樂知合作譯書,還在《論譯書之法》中訂立漢譯西方新名詞的法則,沿用至今。林樂知嘗言:「余前與傅蘭雅先生同譯書於製造局,計為中國新添之字與名詞,已不啻一萬有奇矣。」

從養氣到氧氣

翻譯外文名詞要達到「信、達、雅」的標準,殊不容易。十九世紀的清代士大夫,大多排斥西學西詞。若沒有精通英、漢兩文的西方傳教士主持譯事,恐怕所翻譯的科學名詞,難致現行的既達且雅準則。傳教士大多意譯新詞,因音譯既詰屈聱牙,且意思難明。我認為傳教士的意譯比日譯更勝一籌。

以氣體為例,英文以gen為字尾者(例如Oxygen),意思為「生成」。日本以其屬元素,大多譯為素。漢譯取其為氣體而譯氣。Oxygen原意為酸性,日譯酸素。起初漢譯為養氣,正如英國傳教士及醫生合信(Benjamin Hobson, 18151873),在1855年出版的《博物新編》書中指出,「養氣又名生氣(即生成之氣)……人畜皆賴以活其命」也。1871年,由英國傳教士傅蘭雅口譯、中國科學家徐壽筆述的《化學鑒原》仍稱:「昔人所譯而合宜者,亦仍之,如養氣、淡氣、輕氣是也。」

因養可以是動詞,養氣容易引起誤解,孟子有云:「我善養吾浩然之氣。」遂另造「气」以表示氣體,養氣寫成氧氣。到1874年,英國蘇格蘭裔傳教士韋廉臣(Alexander Williamson,18291890)出版《格物探原》,書中有氧、氫、氮、碳、磺(硫)等元素的名稱,舊譯名才逐漸淘汰。

更勝日譯

氫(hydrogen)中的「hydro」,意思是水,hydrogen即生成水,日譯「水素」。但水不獨有氫氣,亦有氧氣,兩者合成為水。《博物新編》不循日譯,書中云:「輕氣或名水母氣,輕氣生於水中,色味俱無……其質為最輕。」故名氫氣。「輕」是聲符,一如氧的「羊」字、氮的「炎」字、氯的「彔」字,都是聲符。

氮氣,日譯窒素,因人在純氮氣中無法呼吸而窒息!合信不喜歡這個意譯,他提出:「淡氣者,淡然無用,所以調淡生氣(氧氣)之濃者也。攻不足以養生,力不足以燒火。」

氯(chlorine),希臘文意思是黃綠色,因氯是鹽的主要成份,日譯鹽素。漢譯更貼近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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