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代》雜誌將美國當選總統特朗普評為今年「年度人物」,指他對美國政治和美國在世界上的角色產生了深遠影響。這是特朗普第二次當選《時代》年度風雲人物。上日特朗普在《會見新聞界》(Meet the Press)節目中,被問到計畫何時特赦國會山莊暴動案中遭到指控的支持者。他回應說:「我將會很快行動,就在上任第一天」,但他說可能會有「一些例外」,如果有人在這場攻擊中的行為「激進」或「瘋狂」。特朗普並說,不排除也特赦超過900名已經認罪的被告,包括那些被控在攻擊中行為暴力者。
美國總統拜登餘下僅一個多月任期,日前卻作出驚人決定:運用總統的行政赦免權,特赦兒子亨特拜登連串已被定罪的檢控。
亨特早前先後就沒申報用藥情況下非法買槍及逃稅等指控認罪。總統拜登發聲明:「任何有常識的人去檢視亨特案件的證據,都會得出一個結論:亨特被針對,因他是我兒子。」既然總統可特赦親兒,特朗普上任後會不會特赦自己?
拜登雖然一口斷定亨特無辜,皆因總統父親的牽連才會惹上官非。然而這個彷彿大條道理在手的說法,暫時得不到美國普遍輿論支持。美國媒體大多對拜登的決定感到驚訝,甚至用「U-turn」來形容他這次特赦。事關過去拜登及白宮發言人一再強調,不會用總統特權免除兒子的罪責。强調維護司法獨立,乃拜登過往狙擊特朗普的重要火藥,這次舉動卻大有一種打倒昨日的我,不再裝客套,自保最重要的意味。
放生3隻火雞
與拜登連續兩屆選舉鬥個你死我活的特朗普,當選後揚言會重錘出擊,追究亨特拜登的罪責。他甚至已安排心腹Kash Patel擔當FBI新總監,在新一屆任期全力清算政治對手。拜登特赦54歲兒子的消息傳出後,特朗普馬上在社交媒體炮轟:「百分百的司法失當和濫用!」其他共和黨人和親特朗普人士亦先後譴責拜登,其中最鬼馬的是曾任特朗普競選團隊律師的Jenna Ellis,她說:「今個星期,拜登放生了3隻火雞。」白宮有一傳統,每逢感恩節會放生兩隻火雞。
特赦亨特拜登之所以惹來巨大爭議,很大程度跟其形象不佳有關。作為總統的第二個兒子,亨特酗酒、吸毒的消息,大眾早有所聞,甚至亨特在其自傳Beautiful Things中亦坦然剖白。亨特兩歲時曾遇上車禍,同行的母親及姊姊因此喪生,幼小的他和哥哥Beau雖受重傷,但總算活下來。
拜登一家對此車禍一直三緘其口,是亨特與父親之間不能觸碰的傷痛。亨特說這段童年創傷和壓抑,直接導致他成年後用酒精和藥物麻醉自己:「所有成癮的核心,都有一種缺失,人們總想用某種物質去填補心靈上的缺失。」2015年兄長Beau因癌症逝世,進一步將亨特推入孤獨深淵,上癮問題惡化。據報他近年洗心革面,改過自新,努力擺脫毒品和酒精的控制。拜登的特赦發布中提到:「即使面對無情的攻擊和選擇性指控,他已很努力維持了5年半清醒狀態。」但顯然,大部分美國人對這「浪子回頭」劇本不賣帳,亦沒因拜登家庭的悲慘遭遇給較多同情分。
不追究尼克遜
「特赦」一詞聽上去好像是非常特殊、極之例外的情況下才會使用的最後手段;事實上過往多屆美國總統,都曾在任內赦免數百甚至數千人。其中一個歷史上出現了好幾次的例子,是在戰爭結束後,特赦戰敗者(例如內戰時的南方邦聯軍),以及逃避兵役的美國人(例如二戰、越戰後都有這種例子)。拜登任內也曾一口氣特赦了六千多個因持有自用大麻而被檢控的人。美國史上最重要、最特別的一次行政赦免,要數1974年福特總統對尼克遜的全面特赦。在尼克遜因「水門事件」辭職一個月後,福特發表電視講話,赦免尼克遜任內所有可能犯下的罪行,不作追究。消息一出引起軒然大波,無論白宮要員抑或民間大眾,都有很多反對聲音;這個大膽決定,很大程度導致福特在及後的總統選舉中落敗。
今次拜登特赦親兒,間接讓另一個有關特赦的推想再度被熱烈討論起來:特朗普開展第二屆任期之後,能否特赦自己?根據美國憲法規定,總統的特赦權只能用於聯邦罪行(federal offense),以及不能用於被彈劾的情況,除此以外,特赦權幾乎沒有限制(雖然法院之後可挑戰有關決定)。
特朗普之前在紐約最高法院被定罪的34項罪名,全屬州政府層面罪行;他有兩宗屬聯邦罪行的起訴,尚未作出裁決。哈佛的憲法學者Mark Tushnet指出,條文上並沒有明言總統不能自我赦免,歷史上也沒先例可循,確實有可演繹轉旋的灰色地帶。
香港案例
根據香港《基本法》第48條,行政長官有權赦免或減輕刑事案的刑罰。目前其實有一套慣用的特赦減刑機制,首先是長期監禁刑罰覆核委員會可向特首作出減刑建議;另外,醫生也可因應在囚者嚴重或有生命危險的病況,向特首提議特赦;在囚人士亦有權主動向特首上書,陳情呈請赦免減刑。
香港歷史上最大規模一次特赦是,1977年11月,時任港督麥理浩下達命令,宣布廉政公署對於公務員在1971年1月1日之前所犯的貪污罪行和相關投訴,不作處理。此舉被認為是回應同年10月底,大批警務人員遊行抗議廉署嚴厲執法後,闖入廉署金鐘執行署破壞及暴力衝突的事件。麥理浩為追溯警務人員貪污案件的期限「劃線」,被認為希望修補警方與政府急劇惡化的關係,避免事件釀成更大管治危機。在頒布特赦命令後兩日,麥理浩在立法局上強調「下不為例」,不會再作任何讓步。
香港七十年代還有特殊政策,雖無特赦之名,卻有特赦之實——從1974至1980年實施的「抵壘政策」。當時所有從內地南來的偷渡客,只要抵達市區(界限街以南),就會獲得香港居民身份證,不會被逮解遣返。這個「隻眼開隻眼閉」措施,某程度上就是對偷渡者的特赦。「抵壘政策」為偷渡問題給出一個有條文可依的說法和處理方案,實際執行上也較人道、有彈性。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