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和不遇

人生世,總在遇和不遇之間。作為退休理科教師,我們遇到同好者一起寫博文,同一議題,可各抒己見,有時會遇到教過的學生、共事的老師、久違的上司,什麼樣的熟人、朋友,什麼樣的男人、女人,全不由我們做主,卻決定我們的電腦瀏覽器博文和瀏覽的博客以前在學校工作,如果工作順利、生活幸福,某一天早上醒來,我們會感謝命運,讓自己在那些重要的時刻遇到了合適的人,可能是同事的幫助,勤奮的學生如果某日諸事不利,那麼,會遇到倒楣的事情,忘記帶教具,忘記這,忘記那。生命是一個漫長的過程,佔據人一生大部分時光的,是他的職業生涯,平時人們常講的遇和不遇,也多指工作和職業中的遭際。退休後遇到的,多是舊同學,興趣相似的羣組,在談天說地之際,偶有佳作,不想輕易忘記,乃存之於小方塊中,給遇和不遇的博客觀賞,如此而已!

2021年6月14日 星期一

《虞美人》

 《虞美人》是中學國文必讀課文,作者李煜也算是傳奇人物。

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

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欄玉砌應猶在,只是朱顏改。

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五代南唐後主李煜(937-978)素有“詞聖”之譽,流傳下來的作品,眼界大,感慨深。其中《虞美人》(春花秋月何時了),以血淚寫成,值得推介。

  李煜,徐州(今屬江蘇)人,初名從嘉,字重光,南唐中主李璟(916-961)的第六子,也是南唐的亡國之君。他繼位時,南唐已奉宋正朔,國勢衰落。西元975年,宋軍攻破金陵,他肉袒出降,被俘往開封,封為違命侯,備受淩辱。最後被毒死。

  《虞美人》作於太平興國三年(978),當時,李煜被囚禁在開封已經幾年了。據說,七月七日那天,他撫今追昔,命以前的宮妓作樂,寫下這首詞。這首詞流傳到外面後,由於裏面有著懷念故國的情緒,觸怒了宋太宗(趙光義,939-997),不久遭毒死。

  全首詞脈絡非常清晰。上片起首兩句“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作者以悲憤已極的口脗,質問老天。“春花秋月”,在這裏既指極美的自然景物,也是快樂與幸福的象徵,象徵過去的美好時光,更隱含過去的幸福不可重現之意。它與“何時了”三字相連,道出帝王生活已一去不復返,再美的“春花秋月”也不過是殘酷的折磨罷了。

  “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二句,承前而來,來一個物是人非的對比。“東風”意味著春天,加一個“又”字,表示經歷被囚的日子甚久;在往日的春天,作為君王,曾有過多少美好時光。東風是永恆不變的,然而作者的國家卻已破亡,“不堪回首”了。眼前依舊是月明之夜,可是一切都今非昔比了。

  下片接著上片的脈絡而來。前兩句“雕闌玉砌應猶在,只是朱顏改”寫得具體,從“往事”、“故國”,集中在“雕闌玉砌”和“朱顏”上,前者是以部分代整體,指皇宮;後者可以指宮女(從史實來看,確實有宮女隨李煜一起,被押送到汴京),也可以指自己。作者推想,“雕闌玉砌”應該還在,可是,和“雕闌玉砌”相關的人,卻已經是“朱顏改”了,這正體現出物是人非的深深悵惘之情。我們也許會問,作者與宮女被幽禁畢竟只有三年,三年的時光如何令到“朱顏改”呢?因無盡的屈辱而導致容顏憔悴,是不難想像的,更有學者推想,作者之意,可能心中是指“山河改”,但不敢直言而已。

  末二句:“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作者將前面的情感一齊歸結,表現出浩蕩無邊的愁懷,如大江東流一般,無窮無盡。以水喻愁,前人已有嘗試,如唐代劉禹錫(西元772年─842年)的《竹枝詞》中就有“水流無限似儂愁”的描寫,但是,作者的這個比喻顯然更加出色。中國的地形是西部高而東部低,江水浩蕩,向東奔流。這是一個永遠無法改變的事實,也是一個無休無止的存在。因此,用這樣一種情形來比喻愁之無窮無盡、洶湧澎湃,一下子就能引發聯想。同時,末二句一問一答,更容易打動讀者。這個比喻能夠引起天下後世普遍的共鳴,並不是偶然的。

  全詞以明淨、凝練、優美、清新的語言,運用比喻、象徵、對比、設問等多種修辭手法,高度地概括和淋漓盡致地表達真情實感。全篇以問天始,以問己結,在自然流暢的抒情中,也有著嚴整的章法。在李煜之前,還沒有任何作家能在結構藝術方面達到這樣高的成就,所以王國維說:“唐五代之詞,有句而無篇。南宋名家之詞,有篇而無句。有篇有句,惟李後主降宋後之作及永叔、子瞻、少游、美成、稼軒數人而已。”(《人間詞話刪稿》)可見李煜的藝術成就具有超越時代的意義。當然,更主要的還是因為他感之深,故能發之深。

  王國維《人間詞話》說:“後主之詞,真所謂以血書者也。宋道君皇帝(徽宗)《燕山亭》詞亦略似之。然道君不過自道身世之戚,後主則儼然有釋迦、基督擔荷人類罪惡之意,其大小固不同矣。”李煜被毒死,跟他寫這首詞有關,這真是用血寫的。李煜寫的詞,不尚雕飾,明麗如畫的白描手法寫成,不論是敘述事實、描寫景物、刻畫情態,都能曲盡其妙;特別在抒情方面,或事中有情,或景中有情,當情到深處,情景融合而昇華入於理境,由個人的感慨,而表出人世間的相同感慨,於是其情其理已非李煜個人自己,而由他個人自己擔荷著千秋萬世人類之苦。這正是王國維所指的“儼有釋迦、基督擔荷人類罪惡之意”。讀者多加體會,當自己偶有失意而生出愁、怨不快的情緒時,吟詠一下李煜的詞,相對他的愁怨,自然獲得稍寬稍解的療效。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